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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缪斯是在一阵压一阵的寒意中清醒的。

他朦胧睁眼,窗外已不再是熟悉的昏黄矿星光芒,而是刺眼的白。

他怔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积雪反射的光。

下雪了。

格雷斯监狱位于这颗矿星的极端地带,气候恶劣,下雪是常事,而且大部分情况下,雪要么不下,要么一下就是近半月。

他动了动,发现自己依旧被谢逸燃紧紧箍在怀里。

雄虫的体温似乎比平时要高一些,单薄的被子里像塞了个暖炉,驱散了他周身的寒冷。

厄缪斯在谢逸燃怀里待了片刻,似是在思考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下一秒,他小心翼翼地尝试掰开横在他腰上的手臂,准备起身。

出乎意料,谢逸燃睡得很沉。

不仅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收紧手臂或者发出不满的哼声,甚至连一点醒转的迹象都没有。

他呼吸平稳悠长,眉眼舒展,只是眉心微微蹙着,像是被什么打扰了清梦,却无力挣脱睡意。

这似乎有些不寻常。

厄缪斯记得,谢逸燃的警觉性高得可怕,哪怕是在深度睡眠中,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或感觉都能让他瞬间清醒。

像这样被自己挪动手臂都毫无反应的情况,还从未有过。

他深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低头仔细看了看谢逸燃。

雄虫的脸埋在枕头里,碎发遮住了部分额头,显得比平时少了几分攻击性,甚至有点……难得的安静。

但他的脸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晕,额角也似乎有细微的汗意。

是生病了?

厄缪斯下意识伸手,想去探探谢逸燃的额头,但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时又顿住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到可以自然做出这种关怀举动的程度。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别扭。

他收回手,不再犹豫,用了些力气,终于将谢逸燃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挪开。

谢逸燃只是在睡梦中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像是不耐烦的抱怨,翻了个身,将脸更深地埋进被子里,继续沉睡。

厄缪斯站在床边,看着蜷缩起来的谢逸燃,心中的疑虑更深。

这太反常了。

是因为这几天消耗太大?还是……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厚厚的积雪上。

气温确实降得厉害,连他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刺骨的冷意。

难不成谢逸燃不耐冷?

这个猜测一闪而过,但厄缪斯没有深究。

他现在有更实际的事情要考虑。

按照他们之间那扭曲的“约定”,他需要负责谢逸燃的起居,包括食物。

而且,经过昨夜关于卡塔尼亚巨渊的混乱和谢逸燃那番惊世骇俗的“同行”宣言后,他急需做点什么来让自己冷静下来,找回一点掌控感。

哪怕是仅限于这间囚室厨房的掌控感。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毫无防备的谢逸燃,转身走向厨房,动作刻意放轻,避免发出声响。

厨房里依旧只有那些基础的又算不上新鲜的食材。

厄缪斯熟练地检查、清洗、处理。

他的动作依旧精准利落,但思绪却无法控制地飘远。

谢逸燃说要跟他一起去卡塔尼亚巨渊。

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是戏言吗?

像他平时那样,只是为了看他惊慌失措的反应?

还是……认真的?

如果是认真的,那意味着什么?

厄缪斯不敢去想。

他习惯了独对绝境,也习惯了在绝望中挣扎求生。

突然出现一个变量,一个强大恶劣又无法预测的变量,声称要介入他的命运,这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不安和混乱。

“嘶——”

指尖传来一阵刺痛,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低头,看到刀刃在指尖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渗出血珠。

他竟因为走神而切到了手。

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指放在冷水下冲洗,血顺着水流消融,甚至不曾做上过多处理血微止之后,便直接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将切好的块茎和肉类放入加热容器,加入适量的水,准备煮一份简单但能暖身的浓汤。

在这种天气里,热食总是能让身体好受一些,即使那只虫是谢逸燃这样的混蛋。

食物的香气渐渐在囚室里弥漫开来,混合着窗外渗入的凛冽寒气,形成一种奇异的氛围。

床上,谢逸燃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似乎被香气吸引,但又因沉沉的睡意无法醒来,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仿佛在抱怨这香味打扰了他的安眠。

厄缪斯背对着床,专注于手中的汤勺,偶尔搅拌一下锅里的食物。

囚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汤锅咕嘟的轻微声响,以及窗外风雪掠过建筑缝隙的呜咽。

那种诡异的临时性平和再次笼罩着这里,仿佛昨夜的血腥暴动和关于深渊的恐怖低语都只是幻觉。

但厄缪斯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间歇。

斯卡蒂罗不会放弃,卡塔尼亚巨渊的阴影依旧悬在头顶。

而身边这个沉睡着的雄虫,依旧是他捉摸不透的最大变量。

他将煮好的汤盛出来,放在桌上晾着。

然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白雪覆盖却依旧冰冷坚硬的监狱世界。

谢逸燃依旧睡得很沉,似乎连身体都有些微蜷,对他的注视和屋外的风雪都毫无所觉。

厄缪斯微微蹙眉。

这家伙,怎么回事?

厄缪斯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碗里的汤热气渐散,温度变得刚好入口,他才转身走向床边。

“谢逸燃。”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唤道,声音在寂静的囚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连先前那点不耐的咕哝都没有了。

仿佛没听见他的声音,又仿佛,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厄缪斯眉头蹙得更紧,心中那点不对劲的感觉迅速扩大。

他走近几步,俯下身,再次开口,声音提高了一些。

“谢逸燃,该起来了。”

依旧没有回应。

谢逸燃蜷缩的姿态似乎比刚才更僵硬了些,脸完全埋在被子里,露出的额发边缘,那层不正常的红晕似乎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缺乏生气的苍白。

雄虫的情况明显不对,一种冰冷的感觉骤然缠上了厄缪斯的心脏。

他不再犹豫,伸手,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轻轻推了推谢逸燃的肩膀。

触手一片冰凉!僵硬!

仿佛他推搡的不是一只活生生的虫,而是一块冰冷的石头。

“谢逸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