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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紫光阁赐宴,暗流初现

太庙献俘的庄严肃穆尚在脑海回荡,空气中弥漫的香火气息仿佛还未散尽,何宇便已置身于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天地——紫光阁。

相较于太庙的古老与神圣,紫光阁更显精致与华贵。此处乃宫中赐宴功臣、举办重要庆典之所,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阁内铺陈着来自波斯的地毯,悬挂着精巧的宫灯,即便是在白日,也点燃了数百支儿臂粗的蜡烛,将整个殿堂映照得金碧辉煌,暖意融融。

悠扬的丝竹管弦之声取代了太庙的雅乐,身着彩衣的宫娥手捧食案,步履轻盈地穿梭于席间。空气中混合着酒香、菜香以及名贵檀香的馥郁气息,构成一幅盛世欢宴的图景。

何宇的位置被安排在御座左下手第一位,极其尊崇,仅在几位宗室亲王之后。他的对面,正坐着那位在太庙便已让他感受到隐隐压力的忠顺亲王。这位王爷年约四旬,面皮白净,一双狭长的眼睛似闭非闭,偶尔开阖间精光闪烁,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他并未着亲王礼服,而是一身暗紫色绣金蟒袍,更添几分随意与倨傲。

夏景帝今日换上了一身明黄色的常服,神情比在太庙时轻松了许多。他端坐于主位,举杯向群臣致意:“今日朕心甚悦!北疆大捷,悍酋授首,实乃社稷之福,将士用命之功!这第一杯酒,朕敬所有为国征战的将士,敬我大明的赫赫军威!”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齐齐起身,高举酒杯,山呼万岁。

何宇随着众人饮尽杯中御酒。酒是上好的金华酒,入口醇厚,但他却品出了一丝别样的滋味。这盛宴,这荣耀,如同这杯中美酒,看似甘醇,后劲却足以让人迷失。

“何爱卿,”夏景帝的目光温和地落在何宇身上,“你劳苦功高,今日不必拘礼,定要尽兴。”

“谢陛下关怀,臣愧不敢当。”何宇躬身应答,姿态恭谨。

宴会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一道道珍馐美味如流水般呈上:龙肝凤髓(象征性菜式,实为各种珍稀食材)、炮凤烹龙、猩唇驼峰、熊掌鹿尾……极尽奢华之能事。勋贵大臣们推杯换盏,言笑晏晏,话题自然离不开刚刚过去的北疆大捷,离不开何宇那惊世骇俗的功绩。

不断有人上前向何宇敬酒。有真心钦佩的武将,如五军都督府的几位老都督,他们拍着何宇的肩膀,说着“后生可畏”、“给咱武将长脸”的豪爽话语;也有心思各异的文官,如内阁的几位辅臣,他们措辞文雅,称赞何宇“勇毅绝伦”、“国之柱石”,但眼神中却带着审视与衡量。

何宇来者不拒,但每杯酒只是浅酌即止,以伤病未愈为由,大部分由身旁侍立的长史代劳。他言辞谦逊,将功劳归于皇帝英明、将士用命、祖宗庇佑,自己不过适逢其会,侥幸成功。这番姿态,让一些原本心存嫉妒或担忧的人,面色稍霁。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礁始终存在。

“何伯爷,”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正是对面的忠顺亲王。他端着一杯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宇,“本王听闻,伯爷此次奇袭,可谓用兵如神,千里奔袭,如入无人之境。却不知,那努尔哈赤亦是枭雄,盘踞辽东多年,根深蒂固,伯爷何以能如此精准地把握其行踪,一击必杀?莫非……真有天助?”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了几分。一些正在交谈的人都放低了声音,或明或暗地将目光投了过来。这话问得看似好奇恭维,实则绵里藏针。精准把握行踪?可以解释为何宇用兵如神、侦察得力,但也隐隐指向了“养寇自重”、早有勾结的可能性,或者暗示其情报来源有蹊跷,甚至牵涉到某些不可言说的势力。

何宇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坦然,他放下筷子,从容应对:“王爷谬赞。用兵如神实不敢当。此战能成,一赖陛下洪福齐天,佑我王师;二赖将士用命,不畏艰险;三来,亦是那努尔哈赤自恃兵强,骄横轻敌,其主力尽出,老巢空虚,给了我军可乘之机。至于其行踪,”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回忠顺亲王脸上,“乃是多方哨探、结合降俘口供、乃至分析其粮草调动所致,其间亦有不少运气成分。说来惭愧,若非将士用命,拼死搏杀,几近功败垂成。天助之说,实不敢当,乃是将士鲜血换来。”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既肯定了皇帝的权威和将士的功劳,又将成功归因于客观因素和一定的运气,巧妙地化解了“天助”可能引向的“神化”自身或“别有内情”的暗示,尤其最后强调“将士鲜血”,更凸显了功绩的沉重与真实,让人无法轻易质疑。

夏景帝微微颔首,接口道:“爱卿过谦了。运筹帷幄,洞察先机,本就是为将者应有的能耐。忠顺王兄,何爱卿之功,实打实的军功,无需妄加揣测。”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忠顺亲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随即哈哈一笑,举杯道:“陛下说的是,是臣弟失言了。何伯爷莫怪,本王只是好奇罢了。来,本王敬伯爷一杯,贺伯爷立此不世之功!”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何宇也举杯示意:“王爷言重了,臣不敢。”同样饮尽。两人目光在空中微微一碰,旋即分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这短暂的交锋,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在许多人心中荡开了涟漪。一些原本也想趁机套近乎或试探的人,暂时收敛了心思。一些老成持重者,如首辅申时行,则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置身事外,心中却各自盘算。

宴会继续,丝竹依旧,歌舞升平。但何宇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投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许多复杂难明的东西。有关切,有羡慕,有嫉妒,有审视,更有隐藏在笑容下的冷意。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漩涡中心,四周是歌舞升平的假象,脚下却是暗流汹涌的深渊。

他安静地坐在席位上,品尝着御膳房精心烹制的美味,却味同嚼蜡。他知道,从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仅仅是一个将军。他成了各方势力角力棋盘上的一颗重要棋子,或者说,一个需要被衡量、被拉拢、被压制甚至被清除的目标。忠顺亲王今天的发难,仅仅是个开始。

这场紫光阁赐宴,与其说是对他功勋的犒赏,不如说是一场对他心性、智慧和政治敏锐度的考验。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谨言慎行,如履薄冰。

宴会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直到申时末方散。夏景帝又温言勉励了何宇几句,无非是让他安心静养,享受荣华。何宇恭谨谢恩,随着众臣退出紫光阁。

走出宫门,傍晚的凉风拂面而来,吹散了些许酒意和殿内的沉闷之气。何宇回头望了一眼暮色中巍峨的宫城,那金碧辉煌的紫光阁,在他眼中,却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张开了幽深的大口。

“伯爷,回府吗?”长史轻声问道。

“回府。”何宇收回目光,登上马车。车厢内,他闭上双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荣耀的巅峰已然登临,但接下来的路,恐怕才是真正的步步惊心。他需要尽快见到贾芸,那个在权力漩涡外,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和真实的港湾。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向着忠勇伯府驶去。车外是京华的繁华夜景,车内是何宇纷繁复杂的思绪。一场盛宴,表面欢庆,内里却已为他回到京城后的生活,定下了暗流涌动的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