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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体系构建,分工明确

肃州卫左哨的营地,在经历了招兵买马的喧闹与整合初期的忙乱后,并未归于平静,而是逐渐沉淀为一种更深层次、更具效率的秩序。哨官何宇深知,统领三百人的部队,远非昔日带领什、百人队时可比。个人勇武与临阵机变固然重要,但要让这支队伍如臂使指,在复杂的战场环境中发挥最大效能,必须依靠一套严谨而高效的管理体系。他将现代组织管理中的分工协作、权责明确等理念,与此时此地的军制实际相结合,开始着手构建左哨的指挥与保障架构。

昔日左哨,虽也有副哨官、司务长等职衔,但往往权责模糊,或沦为主官附庸,或各自为政,效率低下。何宇首先要做的,便是明确权责,建立一条清晰的指挥链和高效的后勤保障线。

他首先与那位由卫所指派、经验丰富但此前颇有些无所适从的副哨官进行了一次深谈。副哨官姓陈,是个在边军服役了近二十年的老行伍,武艺平平,但为人稳重,熟悉军务流程,对各类条例文书了如指掌。

“陈大哥,”何宇屏退左右,亲自为陈副哨官斟上一碗粗茶,语气诚恳,“你年长于我,军中阅历远非我能及。以往哨中事务,多有倚重之处,何宇在此谢过。”

陈副哨官连忙起身逊谢:“哨官大人言重了,卑职分内之事,做得不足。”

何宇摆手让他坐下,正色道:“左哨如今兵员渐足,训练日紧,未来战事恐难避免。琐碎军务若皆由我一人决断,难免贻误战机。我意,请陈大哥总管哨内日常行政、军纪巡查、文书往来、以及与卫所其他各部的协调联络。诸如士卒休假轮值、营房修缮、器械日常点验、军法初审等事,均由你先行处置,遇有要务,再报我知。不知陈大哥意下如何?”

这一番话,既给予了充分的尊重和信任,又明确了具体的职责范围,将陈副哨官从以往尴尬的“备位”状态,提升到了实际管理者的位置。陈副哨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空有副职之名已久,何宇此举,无疑是给了他实权,也是对他能力的认可。他当即抱拳,声音微颤:“蒙哨官信重,陈敢必竭尽全力,打理好哨内庶务,绝不负所托!”

何宇点头,又道:“此外,哨中老兵,尤其是那些有经验的总旗、老兵油子,还需陈大哥多加安抚引导,使其能为新法练兵出力,而非阳奉阴违。此事关乎军心稳定,非你莫属。”

“卑职明白!”陈副哨官郑重应下。他深知,这是何宇将整合内部、安抚旧部的重任也交给了他,这是莫大的信任。

解决了日常管理与内部协调的核心人选,何宇接下来重点整顿后勤保障体系。司务长一职,原由一名老军吏担任,人虽不算奸猾,但暮气沉沉,管理粗放,粮秣器械账目时常不清,被服发放也难免有亲疏之别。何宇深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左哨若要成为精锐,离不开强有力的后勤支持。他果断向卫所呈文,以“需精干之人整饬后勤以应战备”为由,请求更换司务长。经守备李崇山批准,调来一名原在卫所仓廪任职、以精明细致着称的年轻吏员,名叫周谨。

何宇对周谨的要求极为明确:“周司务,左哨之后勤,乃战力之根基。我与你约法三章:一、粮饷被服,必须足额、按时发放至每一名士卒手中,账目清晰,随时可查,若有一丝克扣贪墨,军法不容!二、器械甲胄,需建立详细档案,定期检修保养,战时损耗及时补充,尤其弓弩箭矢,务必保证数量充足,质量可靠。三、营中卫生、伙食改善,亦属你职责范围,需与炊事班协同,确保弟兄们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净,无后顾之忧。”

周谨本就是干练之人,得此明确指令和充分授权,精神振奋,立刻雷厉风行地整顿起来。他重新登记造册,厘清账目,建立严格的物资领取制度,并亲自监督伙食采购与制作,甚至引入了何宇建议的几种简单易行的净水、防病措施。左哨的后勤面貌,在短短数日内便焕然一新,士卒们明显感觉到伙食改善、物资发放及时公平,对司务长和周谨的信任度大增。

在作战训练层面,何宇更是倾注心血。他并未设立传统的“训练教官”一职,而是将其职能分解,融入其“科学分组”的体系之中。他任命牛大力为“突击组总训导”,负责全哨突击力量的格斗、冲锋、破阵训练;任命那位箭术高超的甘州卫老兵为“支援组总训导”,专司弩箭射击、火力协同;任命一名机敏且熟悉地形的老兵为“侦察组总训导”,教导潜伏、追踪、绘图、信号传递;工程辅兵则由那名匠户子弟和营中老工匠共同负责,学习器械维修、工事构筑。各百人队的百夫长,则对本队所有小组的训练负总责,并侧重于战术协同演练。

何宇自己,则居于核心,负责战略战术的制定、全哨合练的指挥、以及关键时刻的决断。他定期召集陈副哨官、周司务长、各百夫长以及各组总训导开会,听取汇报,解决问题,部署下一步任务。会议气氛务实高效,何宇鼓励众人直言不讳,但一旦形成决议,则要求必须严格执行。

这一套体系运转起来后,效果立竿见影。陈副哨官将日常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何宇得以从繁琐庶务中解脱,专注于战训大事;周司务长的后勤保障有力,士卒归心;各训导专业负责,训练针对性极强,效果显着;百夫长们权责明确,积极性高涨。整个左哨,如同一部精密的机器,各个部件齿轮咬合,开始高效运转。

当然,新体系的建立也非一帆风顺。有老兵习惯了过去松散的管理,对如今严格的登记、巡查感到不适;有军官嫉妒牛大力等“新贵”的权责,暗中有些微词;不同小组之间在合练时,也难免因战术配合产生摩擦。何宇对此洞若观火。他一方面依靠陈副哨官安抚旧部,另一方面自己则明察秋毫,处理矛盾公正严明,对故意刁难、阳奉阴违者坚决惩处,对合理建议则从善如流。他时常深入各训练场地,与士卒一同操练,倾听他们的声音,不断微调着体系的细节。

夜幕降临,左哨营房灯火通明。不再是往日里的喧嚣嘈杂,而是各有其所:有的营房内,士卒们在文书或老兵带领下,学习认字、算术;有的营房外,小组长们聚在一起,复盘白日的训练;哨部所在土房内,何宇与几位骨干可能还在推演沙盘,研究可能遭遇的敌情;周司务长则可能在油灯下核对账目,规划明日的粮草调配。

何宇站在自己哨部门前,望着这片井然有序、充满生机的营地,心中踏实了许多。这套初步建立的管理体系,或许还显粗糙,但方向是正确的。它让权力分散又集中,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让每个人都明确自己的职责和目标。这不仅是管理三百人的需要,更是未来指挥更大规模部队的预演。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尚未到来,但至少,他已经为左哨打造了一个足以应对挑战的坚实骨架。下一步,便是要将情报的触角,伸向那危机四伏的边境线,真正做到知己知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