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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暗流惊雷,帝心震怒

建文四年,正月廿九,子时。

南京城早已陷入沉睡,万家灯火熄灭,唯有巡夜更夫单调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更添几分深夜的寂寥。然而,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的烛火,却彻夜未熄。

朱允炆独自坐在御案之后,身上只随意披着一件玄色团龙常服,面前的紫檀木大案上,摊开的正是三日前由八百里加急送达的、北直隶总督陈瑄的密奏。他已经反复阅读了无数遍,几乎能将其中关键段落背诵下来,但每一次重读,字里行间透出的惊心动魄,都让他的指尖泛起寒意,乃至因用力按压而微微发白。

铜灯的光焰跳跃着,将他凝重的面容映照得明暗不定。阁内静得可怕,只有铜漏单调的“滴答”声,记录着这难熬的夜的流逝。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几行触目惊心的文字上:

“……臣瑄密启:陛下圣鉴。臣正月廿五抵德州府,未及宣诏,乃微服查访。竟于市井茶肆间,亲闻有奸人聚众,自称‘白莲余孽’或‘天道使者’,借清丈田亩、推行新政之名,大肆妖言惑众。其言曰:‘朝廷清丈是假,夺民田产是真’、‘一条鞭法,实为刮骨吸髓’、‘北人终将为南人奴仆’……言辞恶毒,极具煽动性。”

“……更可虑者,此辈非散兵游勇,其组织严密,分工明确。有专司宣讲蛊惑者,口若悬河,深谙乡民心理;有负责维持秩序、威慑异议者,显有武力背景;更有甚者,臣暗中查得其散发的揭帖、传单,印制精良,用语统一,绝非乡野愚夫所能为。且其活动资金似颇为充裕,所用散碎银两,经初步辨认,竟多为近年内府新铸之官银,来源蹊跷……”

“……据臣所获线索及德州府暗查,类似情状,非止德州一隅。保定府、河间府乃至真定府等地,近月来皆有不稳迹象,小规模骚动、匿名揭帖、流言散布时有发生,皆以‘反清丈’、‘抗新政’为幌子,实则包藏祸心,图谋制造大规模民变,搅乱北地,使朝廷新政夭折……”

“啪!”

朱允炆猛地从御座上站起,那份被他捏得有些褶皱的密奏,被他重重地拍在坚硬的御案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寂静的暖阁内显得格外刺耳。他胸膛微微起伏,向来沉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压抑不住的怒意,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被触及逆鳞的帝王之怒。

“好!好一个‘皆以反清丈为名’!”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中带着滔天的怒火,“朕的新政,意在减轻良民负担,革除积弊,富国强兵!这才推行几日?半年不到!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行此祸国殃民之勾当!竟敢将朕的德政,扭曲成害民的暴政!”

他来回踱步,玄色袍袖带起一阵疾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曳,将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得忽大忽小,如同他此刻激荡的心绪。

“白莲余孽?天道使者?哼!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披上一层迷惑人心的画皮!可恨!可诛!”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密奏上关于“新铸官银”和“组织严密”的描述,心中的怒火更添一层忧虑。这绝非普通的民间骚动,背后必然有一股势力庞大、资金雄厚、且对朝廷抱有极深恶意的黑手在操控!

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如此大规模、有组织的阴谋活动,在陈瑄微服查访之前,帝国的三大情报系统——主内的皇城司、主外的外务司网络、主军的参谋部情报单位,竟然如同盲人聋叟,没有向他发出任何有价值的预警!若非陈瑄机警,亲自深入虎穴,恐怕真要等到北直隶民变蜂起,烽烟遍地之时,他才能从混乱的战报中得知真相!

这是何等严重的失职!何等致命的漏洞!

“王钺!”朱允炆停下脚步,声音如同寒冰撞击。

一直屏息凝神守在暖阁门外的秉笔太监王钺,立刻应声而入,躬身听命。

“即刻传朕口谕!”朱允炆的语气不容置疑,“命皇城司指挥使宋忠、户部外务司主事苏瑾娘、总参谋部情报参军,三人立即入宫觐见!还有,让徐辉祖也来!朕倒要问问他们,朕每年拨付巨万经费,养着这诸多耳目,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老奴遵旨!”王钺心头一凛,深知皇帝此刻正处于盛怒之中,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小跑着出去安排。深夜急召三位情报首脑及军方重臣,这无疑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约莫半个时辰后,被从睡梦中紧急唤起的宋忠、苏瑾娘、总参谋部情报参军(一位姓韩的资深将领),以及本就因军务繁忙时常晚睡的徐辉祖,先后匆匆赶至乾清宫。四人进入西暖阁,立刻感受到一股几乎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只见御案前一片狼藉,几份散落的奏章落在地上,皇帝负手立于窗前,背影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冷硬。

“臣等参见陛下!”四人齐声行礼,心中都充满了不安和疑惑。

朱允炆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扫过他们时,却让四人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清醒无比。他没有让他们平身,而是将御案上那份密奏拿起来,猛地掷到他们面前的地上。

“都给朕抬起头,看清楚!仔细看看!这是北直隶总督陈瑄,三日前从德州发回的密奏!”朱允炆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四人心上,“德州府生变,妖人聚众,图谋不轨!保定、河间等地,暗流涌动!而你们——”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宋忠、苏瑾娘和韩参军,“朕的皇城司、外务司、军情司!三大情报系统,耳目遍布天下,对此竟无一丝预警!无一纸奏报!你们告诉朕,朕要你们何用?!”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虽未直言惩罚,但这冰冷的质问,已让宋忠三人汗透重衣。

皇城司指挥使宋忠率先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压抑的惶恐与自责:“陛下息怒!臣……臣万死!皇城司近日监控重点,确……确如以往奏报,主要集中于对京中百官、宗室,以及……以及北平燕藩旧部的动向监控上。对于北直隶地方民情……尤其是底层流言煽动,确有疏漏!臣失职,甘受陛下重惩!”他深知,皇城司的职责本就是监察天下,这种疏漏是致命的。

户部外务司主事苏瑾娘,一介女流,此刻更是脸色煞白,娇躯微颤,伏地回道:“陛下明鉴……外务司所属商队、眼线,其活动范围……多集中于江南财赋重地、沿海港口以及通往西域、南洋的商路,旨在收集经济、物产、外域动向等情报。对于北直隶内地……尤其是乡村民情,覆盖确有不足。且……且商队传递消息,多以商业机密为主,对此类……市井流言,往往……未能及时重视上禀。臣……臣亦有失察之罪!”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吓得不轻。

总参谋部情报参军韩将军,是位沙场老将,此刻也额头见汗,硬着头皮回禀:“陛下,总参谋部情报单位,职责所系,首要在于监控边镇敌军动态、军事布防、要塞地理等纯军事情报。对于国内……尤其是腹地民变、治安案件,按旧例……多由地方官府及按察使司处置上报,军情司……确实未曾将其列为日常急务。臣……臣知错!”

“好!好一个‘重点监控’!好一个‘覆盖不足’!好一个‘非军情急务’!”朱允炆气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讽刺与失望,“宋忠,你盯着藩王旧部,可曾盯出这些‘白莲余孽’?苏瑾娘,你的商队行走南北,可曾听到半点这些‘天道使者’的风声?韩参军,你专注边镇军情,可知道正月十八保定府民变,当地卫所镇压时,发现乱民手中竟有制式腰刀?!这难道也是寻常民变?这与军情、与边防安危无关吗?!”

他抓起案头另一份来自保定府的普通塘报,再次掷下:“都看看!看看!敌人已经把手伸到了我们的卫所武库!而你们,却还在各自的‘职责范围’内画地为牢!朕设立三大系统,是要你们互为犄角,覆盖周全,不是让你们各自为政,留下这偌大的盲区!”

朱允炆的厉声质问,如同鞭子般抽打在三人身上,让他们哑口无言,只能深深叩首,连称“臣罪该万死”。一旁的徐辉祖虽然未被直接问责,但作为总参谋长,脸上也是火辣辣的,心中既为情报系统的重大失误感到震惊和愤怒,也为皇帝深谋远虑却遭遇如此梗阻而感到焦虑。

卯时初,深究根源与铁腕整顿

发泄了最初的震怒之后,朱允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盛怒解决不了问题,找出根源,堵塞漏洞,才是当务之急。他坐回御座,目光如电,扫过脚下跪着的三人。

“都起来吧。”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已恢复了帝王的克制。

“谢陛下。”三人战战兢兢地起身,垂手肃立,不敢抬头。

朱允炆没有再看他们,而是将目光投向御案上另外几份他早已调阅出来的、关于三大情报系统近期的述职摘要和经费奏销报告。他将这三份报告与陈瑄的密奏并列展开,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对比,分析。

暖阁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皇帝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宋忠三人只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每一息都是煎熬。

良久,朱允炆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朕今日才算真正看明白了。”他指着那三份系统报告,“皇城司宋忠,你年内所有重要监控奏报,九成以上涉及官员私德、结党营私、贪腐受贿!外务司苏瑾娘,你的商情密报,尽是江南米价几何、苏绸行情、海外奇珍异宝的消息!总参谋部韩参军,你的军情急报,全系边镇布防、蒙古部落迁徙、敌军兵力调动!”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直视三人:“好一个‘各司其职’!好一个‘恪尽职守’!你们确实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忙得不亦乐乎!可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真正能威胁社稷根基的暗流,这些隐藏在民间、以民怨为燃料、试图从内部瓦解帝国的阴谋,反而成了你们三家都不管、都管不到的‘三不管’地带!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岂不是将朕的江山社稷,置于火山口上!”

这番剖析,一针见血,直指要害。宋忠、苏瑾娘、韩参军三人面色惨白,冷汗淋漓。皇帝说的没错,他们确实陷入了惯性思维和部门壁垒之中,忽视了这种跨领域的、新型的威胁。

朱允炆站起身,做出了决断。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任何质疑: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但此等致命疏漏,绝不可轻饶!即日起,皇城司、外务司情报网络、总参谋部情报单位,各降秩一等!相关主官及北直隶情报负责人,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臣等领罪!谢陛下隆恩!”三人再次跪下,心中既感惶恐,又有一丝庆幸,至少皇帝还给了他们补救的机会。

“但这还不够!”朱允炆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徐辉祖,“徐爱卿!”

“臣在!”徐辉祖立刻躬身。

“朕命你,以总参谋长之职,即刻于总参谋部之下,成立一个新的机构,暂定名为‘情报分析司’!”朱允炆语速快而清晰,“此司不直接负责情报搜集,其核心职能,是汇总、分析、研判来自皇城司、外务司、军情司乃至地方官府、驿站等所有渠道的情报信息!朕要你们打破门户之见,将这些零散的信息碎片,像拼图一样整合起来,从中发现潜在的联系、趋势和威胁!尤其是针对这种涉及民情、经济、军事交叉领域的复杂阴谋,必须要有专门的机构进行宏观研判和早期预警!此司由你直管,所需人手、权限,朕一律准予!朕给你一个月时间,朕要看到这个司有效运转起来!”

“臣遵旨!必竭尽全力,尽快将此司搭建完毕,不负圣望!”徐辉祖深知此任重大,但这也是弥补过失、强化帝国安全的关键一步,他毫不犹豫地领命。

“你们都听清楚了?”朱允炆看向宋忠三人,“今后,你们的所有重要情报,必须在规定时限内,抄送一份至总参谋部情报分析司!若有隐瞒或延迟,严惩不贷!”

“臣等明白!”三人齐声应道。

“都退下吧!各自回去,给朕好好反省!想想怎么把丢掉的耳目,给朕重新装上去!”朱允炆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疲惫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等告退!”四人如蒙大赦,躬身退出了弥漫着低压气息的西暖阁。

当暖阁内再次只剩下朱允炆一人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透出些许熹微的晨光。一夜未眠,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因刚才的决策而处于一种异常的清醒状态。

愤怒过后,是更深沉的思考。他知道,仅仅依靠严厉的问责和机构调整,只能治标。陈瑄密奏中揭示的问题,根源在于新政推行触及了旧有利益格局,给了敌对势力煽风点火的可乘之机。要根本上瓦解这些阴谋,除了铁腕打击,还必须争取民心,让百姓真正理解并支持新政。

他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空白的宣纸,提起朱笔,沉吟片刻,然后挥毫写下了一行字: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

写罢,他放下笔,对重新入内伺候的王钺吩咐道:“传朕口谕给《大明时报》主编顾言,明日……不,今日发行的时报,头版头条,刊发‘清丈田亩答疑’特刊。朕要亲自撰写一篇旨言,向天下百姓详细说明‘一条鞭法’的本意、好处,揭露胥吏豪强在旧制下如何盘剥百姓,阐明新政如何才能真正做到‘赋役均平’、‘减轻良民负担’。同时,让户部选派精通业务的官员,在报上开设专栏,解答百姓关于田亩折算、银钱缴纳的具体疑问。朕要让真相跑在流言前面!”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安排!”王钺连忙应道。

朱允炆走到支摘窗前,推开窗户,清冷的晨风涌入,带着一丝湿润的泥土气息。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他望着北方,目光深邃。一场风暴已然被揭开序幕,明处的镇压、暗处的调查、机构的改革、舆论的引导……所有的棋子都已落下。他知道,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对手的较量,现在才真正进入最关键的阶段。而他的意志,如同这即将升起的朝阳,无可阻挡。

(第11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