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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爹,对不住了

从宫里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徐景曜坐在马车上,心情倒是颇为轻松。

他之所以敢跟朱标把话说到那个份上,把那血淋淋的历史给剖开,就是因为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位太子爷,是个心里能藏住事儿的主。

朱标可不是他那个漏勺爹。

跟徐达说点什么,那是前脚刚说完,后脚老朱就知道了,连标点符号都不带差的。

可跟朱标说,那就是烂在肚子里的秘密,是君臣之间最隐秘的默契。

“唉,有个太忠心的爹,也是种负担啊。”

徐景曜感慨着,马车已经缓缓驶入了魏国公府所在的巷子。

大明初立,虽说民间和官场已经逐渐普及了一日三餐制,但晚饭的时间,大多还是定在戌时(晚上7点到9点)。

此时刚过酉时,正是府里备饭,主人们陆续归家的时候。

徐景曜刚跳下马车,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二门处,手里拿着一本红彤彤的礼单,眉头紧锁,似乎正在等着什么人。

是母亲谢氏。

徐景曜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要转身往回溜。

这几天,他简直是把“躲猫猫”的技能点满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个让他头大的“大婚”。

虽然婚期定在下月,但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走下来,那叫一个繁琐。

谢夫人最近那是劲头十足,天天追着他问喜欢什么样的屏风,甚至连将来孩子的小名叫什么都要开始想了。

徐景曜一个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的现代灵魂,面对这种催婚攻势,唯一的办法就是。

逃。

可惜,今天他运气不好。

“曜儿?”

谢夫人的眼睛那是雪亮的,徐景曜刚想转身,就被她一声叫住。

“你还要往哪儿跑?”谢夫人合上礼单,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这都几天了?娘想跟你商量商量给赵敏姑娘下聘的单子,你不是去大本堂,就是去宫里,要么就钻进那牛棚里不出来!你心里还有没有这桩婚事了?”

“娘……冤枉啊!”

徐景曜转过身,立刻换上了一副苦瓜脸,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不是孩儿不想陪您商量,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今儿个散了学,孩儿本来想立刻回家孝敬您的。可……可陛下又把孩儿给召进去了!这一聊就是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上,孩儿这也刚回来啊。”

“陛下又召你?”谢夫人愣了一下,眼中的责备变成了担忧。

“最近怎么老召你进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唉,还不都是因为……”

徐景曜正想找个借口,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游廊柱子后面,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试图贴着墙根溜过去。

看那身形,看那步伐。

不是他那个平日里稳重端方的大哥徐允恭,还能是谁?

徐景曜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转移母亲大人的火力,只能委屈一下家里的男人们了。

“大哥!”

徐景曜突然气沉丹田,大吼一声。

那声音,中气十足,吓得正贴墙根走的徐允恭脚下一滑,差点没摔个趔趄。

“……四弟?”徐允恭尴尬地从柱子后面转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子,显然是刚从外面溜鸟回来,不想被母亲抓住训话。

“你怎么在这儿?”

“大哥你来得正好!”徐景曜几步冲过去,一把拽住徐允恭的袖子,把他拖到了谢夫人面前。

“娘,您不是问我为什么总被陛下召见吗?这事儿,大哥也知道!”

“啊?”徐允恭一脸懵逼,“我知道什么?”

“大哥,你就别替爹瞒着了!”徐景曜一脸悲愤,看着谢夫人告起了黑状。

“娘,您是不知道啊!昨儿个晚上,咱们爷仨在书房聊天。我好心好意,跟爹分析了一下江南士阀的情况,想给咱们家留条后路。结果呢?”

“结果爹他老人家,转头就把我给卖了!”

“他连夜进宫,把我说的那些话,连标点符号都不带改的,全都告诉了陛下!害得陛下今天把我拎过去,好一通盘问!差点就给我治个妄议朝政的罪名!”

“什么?!”

谢夫人的柳眉,瞬间倒竖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徐允恭,语气严厉:“允恭,你四弟说的,可是真的?你爹他……真的又去告密了?”

徐允恭看着四弟那挤眉弄眼的表情,又看着母亲那即将喷发的怒火。

他是个老实人,不会撒谎。

“这……”徐允恭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了点头,“昨夜……父亲确实是……连夜进宫了。”

实锤了。

“徐!天!德!”

谢夫人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自家老爷的名字。

“好啊!真是好啊!”

“为了他那点愚忠,连亲儿子都卖!曜儿身子骨才好几天?就让他这么折腾!万一要是把陛下惹恼了,那是掉脑袋的事!他就不替儿子想想?!”

谢夫人越说越气,手中的礼单被她攥得变了形。

她看着徐景曜,眼中的怒火瞬间化为了怜爱。

“我的儿,让你受委屈了。”她摸了摸徐景曜的头。

“既然累了一天了,那婚事咱们明天再说。你快回屋歇着去,等会儿吃饭娘让人给你送过去。”

“谢谢娘!”徐景曜如蒙大赦。

“不过,”谢夫人话锋一转,“吃完饭,不许乱跑!老实待在屋里!”

“是是是!孩儿遵命!”

徐景曜拉着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大哥,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临走前,他还在心里默默地给即将归家的老爹,点了一根蜡。

爹,对不住了。

儿子的幸福,就靠您来扛雷了!

一炷香后。

魏国公府的大门外,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徐达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家丁。

他今天心情不错,跟冯胜、邓愈几个老兄弟在“水云间”泡了个舒坦,又喝了几杯陈年花雕,此刻正是浑身暖洋洋,脚下轻飘飘。

“舒坦!真舒坦!”

徐达哼着小曲儿,迈着八字步,跨进了大门。

他想着,今儿个回来得早,正好可以跟夫人显摆显摆自己在水云间听来的新曲子,顺便再让她给做碗醒酒汤。

然而。

当他绕过影壁,走到前厅的院子里时。

他那敏锐的战场直觉,突然让他感到了一股杀气。

一股比漠北寒风还要刺骨的杀气!

只见正厅门口,谢夫人正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拿着那本被攥皱了的礼单,面若寒霜。

“夫……夫人?”

徐达的酒,瞬间醒了一半。

他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连个能求救的儿子都没有。

“这是……谁又惹你生气了?”徐达赔着笑脸凑了过去,“是增寿那小子又闯祸了?还是允恭办事不力?”

谢夫人缓缓抬起头盯着徐达。

“徐天德。”

“你今儿个,去哪儿了?”

“我……我去跟老冯他们……谈事儿去了啊。”徐达心虚地说道。

“谈事儿?”谢夫人冷笑一声,“是去谈怎么卖儿子吧?”

“啊?”徐达懵了。

“你还有脸啊?”谢夫人站起身。

“昨晚曜儿跟你说的体己话,你转头就卖给皇上!害得孩子今天被吓得半死!你这个当爹的,心是被狗吃了吗?!”

“今儿个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你就别想进这个屋!”

“哎!夫人!你听我解释!那是君臣大义……哎哟!别打脸!明天还要上朝呢!哎哟——!”

这一夜,魏国公府的正院里,鸡飞狗跳。

而躲在偏院里吃着肉的徐景曜,听着远处传来的惨叫声,心满意足地多吃了一碗饭。

这,大概就是……

家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