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姩偏头瞟了眼陈澜，根本无法把如今意气风发的她，和当初那个只知道哭鼻子的女孩联系起来。
“我有点印象，她现在混得怎么样？总不会还是见习祭司吧？”
余茉摊手表示她不清楚，接着转头看向清桐。
“啊，我不知道，但她说这个祭司袍是巫玥给她做的。”
余姩的眼睛眨了眨，饶有兴趣地说道，“啧，陈家还不是走上了讨好巫女的道路，之前还好意思说我们攀附权贵。”
余茉附和地点头，“她们家一直这样，还经常给巫女和大祭司进贡美男子，可惜人家看不上。”
清桐好奇地问，“那陈澜和巫女有血缘关系吗？”
“好像有，不清楚唉。”余姩挠了挠头。
“好吧。”
余茉右手悄然搭上清桐的肩，轻声开口，“有没有不重要，她又不姓巫，血缘不能决定权力。严格来说绝大多数祭司都和巫女有血缘关系呢，你看谁会在意？”
“明白了。”
清桐刚和余家姐妹交谈完，便被一群摩多人推去敞篷电影院，挤在拥堵的人潮中看不到前方的屏幕。
“这是要看啥？”
“看纪录片和全女电影。”
“为什么要看这个？”
“因为我们不能忘记曾经先辈们奋斗的历史。”
清桐扶额，她有点不理解巫族的女性已经如此大权在握了，为什么还要强调女性奋斗史呢？
余姩接过余茉的话，继续解释道，“因为忘记历史，就可能失去未来，失去我们本该拥有的权力。”
清桐默默点头，这大概是巫族增强凝聚力的一种手段，也为女性同胞们增强自信心和归属感。
“懂了。”
余茉略带赞赏地看着清桐。
电影逐渐开场，头顶的帐篷顶也搭了一层巨大的黑布，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不复先前的嘈杂。
大屏上首先出现的是黑白的片段，这似乎不是以β星为背景，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星球。
大屏里的人们称它为地球，她们在地球上劳作、开垦、生存，直到被突如其来的天灾逼入绝境。
陨石撞击地球引起的不只是灾祸，还有幸存者之间的压迫。其中尤以幸存的女性受到的压迫最深，她们流离失所，尊严被践踏，人权被侵害。
但她们没有被打倒，而是不断团结起来，进行灾后重建，甚至为其他幸存者建立了一方坚固的庇护所。
这个场景很熟悉，清桐感觉自己在β星曾经看见过，数不清的志愿者在天灾面前无畏地四处奔走。
但她没想到传闻中的母星竟也与β星这般相似，怪不得千年前的祖先们会选择移民β星，而不是其它星球。
但紧接着大屏上的画面变了，它不再只对准救人于危难的女性，它也对准了那些哭泣的，哀嚎的女性，她们的脆弱无助也被大家所看见。
时间线拉得很长，清桐看遍了三千年来女性境遇的改变，最后画面定格到当今的巫女宫，年轻的巫女手握权杖的时刻。
电影院突然黑屏了，而后缓慢浮现出醒目的红色字样：“敬自由，敬我们！生而为女 我很骄傲！”
影厅的帐篷里爆发出剧烈的掌声，有不少老年人热泪盈眶地看着大屏幕。
清桐也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边哭边笑着，仿佛自己也成了她们灵魂的一部分。
小麦哲伦星系，L星。
丘成粒把飞船停在L星的晨昏线上，众人穿上宇航服走出舱门。
tUNG看着昼半球和夜半球的分界线逐渐模糊，慢慢融为一体变得混沌无比。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月球上的昼夜交替，那时的拓荒者们被阳光所刺伤，无人有兴致欣赏星球的晨昏圈。
可在另一个宇宙，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星球上，她却第一次领悟到昼夜交替带来的震撼。
“夕阳也是朝阳，它经历的一天，我们要经历一辈子。”
巫妺的话让tUNG和巫玥都微微怔愣，此刻人们都望着黄灰交错的晨昏线，可眼中所见却是自己心中的怅惘。
tUNG在不断回忆过去，仿佛这样就能抓住记忆中的人。
巫玥在不断思考人生的意义，寻找母亲的执念究竟是为了逃离，还是将自己绑得更紧呢？
丘成粒在回忆丘家祖辈，想起那些在β星的快乐时光。
高婕的眸中装下了整个小麦哲伦星系，正如她埋藏在海底的野心，一点点浮出水面。
郭虎想起了昔日并肩作战的弟兄，他们大都与他走散了，只有他还在坚持跟随长老的脚步。
巫妺的脑海中一片混沌，就像众人眼前的晨昏圈一样，除了混沌别无他物。
众人都有点受不了长时间待在L星表面，望了一会儿晨昏线便争前恐后地回到舱内。
丘成粒在休息室枯坐了半日，才勉强抚平心绪，回到驾驶室预热发动机。
巫玥拦住tUNG不让她回寝室，两人在巫玥的房间里相顾无言，谁也没开口说话。
tUNG觉得这样的氛围太过冷清，她在这房间里坐立难安，但巫玥依然不为所动。
“巫女？”
tUNG试探地瞟了眼巫玥，恰好撞上她淡漠的视线。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啥给丘成粒说，想来L星看看？”
巫玥点头，抿唇专注地看着她。
“因为之前在大小麦哲伦星系交界处，我用望远镜观测附近的星球，L星最像我认识的一颗卫星。”
“卫星？”
巫玥有些惊讶，卫星一般来说是不能住人的，更不会让人产生依恋的情结。
“嗯，是月球，地球的一颗卫星。”
巫玥疑惑地盯着她，自己回古地球碰到巫妺的时候，可没观测到有什么卫星啊。
“唉，在你们这个宇宙里，没有月球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tUNG微微倾身，身体向巫玥贴近了些。
“就是你回地球的时候，夜里有看见天上倒悬着一轮皎洁的白玉盘吗？”
巫玥蹙眉回忆了下，的确没见过这么个东西。
tUNG猛地站起身，神色严肃地开口，“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得不移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