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很好猜吗？不然怎么会有三个清桐？”
“别自作聪明。”
“您尽可放心，保证比你的林原聪明。”
“去跟她们道别，我们现在就出发。”
林冻坐到驾驶位，扣好安全带，双眼平视前方。
棠雨休出舱和薛奶奶交流后，在她担忧的目光下，挥手告别，转身踏上未知的旅途。
“扣好。”
“我扣了，你快踩油门。”
“别那么心急。”
“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迟到的是你又不是我。”
棠雨休撇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孩子气。”
“老顽固。”
一路上两人的吵闹声不断，倒是颇有冤家路窄的喜感。
林冻把飞船降落在民用机场，出舱便看见杨琳站在牌匾旁，上下打量着两人。
“小杨，你来了？”
林冻此刻的语气，比先前温和了许多，虽然他自己没发觉，但杨琳敏锐地察觉到了。
“这位是？”
杨琳的目光带着打量，笑意未达眼底，有几分笑面虎的阴沉。
“你好，我是棠雨休。”
棠雨休向她伸出手，耳后的转换器悄然运转。
“你就是东老的孩子吧，我听他念叨过几次，终于见到真人了。”
杨琳笑得严肃，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嘴角微咧的弧度。
可棠雨休却觉得，她紧绷的面具背后，是一副极尽讨好的姿态。她在害怕她，害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杨琳？久仰大名。”
棠雨休不卑不亢地回以微笑，林冻满意地看着她。
“别在这客套了，我们赶紧去找高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林冻快步走在前面，棠雨休小跑着跟上，而杨琳在后面远远地注视着两人。
高阳在控制室看到林冻时，心情并不平静。他已经从卫星监控里看见了，南极冰川上事发的全部过程。
“东老，我还以为你这副躯壳是小云雀。”
高阳看向他的目光十分不善，棠雨休忍不住凶狠地瞪回去。
高阳拧眉紧盯着林冻，丝毫未在意旁人的反应，心底的猛兽快要奔袭而出。
“小云雀的躯壳不经造，毁了几次，想试试别的材质。”
“这样啊。”
棠雨休听着两人逐渐趋同的语气，心中冷笑，对渡云师的不屑又多了几分。
“东老你给我的名单，我已经把他们全都运到邬鸢那儿，你要去看看吗？”
“不，交给她，我很放心。”
“她一小时前发来实况，已经有157名改造成功的冷冻人了，这个数目还在持续增加。”
棠雨休把频率转换器的声音调到最大，出声强行打断了高阳的谈话。
“你除了改造体温中枢，有改造运动神经和感觉中枢吗？最重要的是，你有改造听力系统吗？”
“没有，听力系统的差异不会直接影响生存，我们先解决燃眉之急，把阳光过敏症克服了。”
“错！”
高阳被转换器发出的高鸣声，震得耳朵疼，忍不住皱眉，不善地盯着她。
“你现在感到的不适，是由于听力频率范围不同引起的，而冷冻人同胞们，每时每刻都在感受这股不适。
我们不是聋哑人，请用正视我们完整的、健全的人格。
实际上，阳光过敏症，我们自己也在尝试治疗和脱敏，虽然没有邬博士手术见效那么快，但也有一定成效。比如说，你们和我一路走来，有发现我有明显的过敏症状吗？”
杨琳这时才想起她是冷冻人，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没有，虽然你穿得很厚，还戴了面罩，但能从肢体反应和裸露的部分皮肤看出，你并没有明显的过敏症，至少没有出血。”
“没错，医学对致命病总是投入巨大，比如说灾前的癌症，因为大家都惧怕死亡。
但大家忽略了一点，让人们感到轻微不适，却能够忍受的小病，才是让大多数人痛苦的根源。人们甚至不会因此去医院，因为会被别人说没事找事。”
“嗯，此言在理。”
林冻望向棠雨休的目光，竟多了几分慈祥。
“真正改善冷冻人生存状态的方式，绝不是简单地解决了致命伤。而是解决让我们日常生活受限的根源——无法与其他群体进行正常交流。
医疗资源被渡云师垄断，我们生病了，甚至不能完整清晰地向医生阐述病情。你说我们怎么治病？”
“嗯，但的确没有很好的办法，涉及到大脑皮层，动刀的风险太大了。”
“很简单，多派点人研发频率转换器，免费发放给所有公民，不只是我们佩戴，所有人都要佩戴，除了小云雀，因为他们听得到。”
“这个工作量很大，恐怕做不到免费发放。”
高阳假惺惺地面露难色，被棠雨休无情地戳破了。
“那我们只能再打一次了，到时候，就只能渡云师佩戴转换器，听我们讲话了。”
“你可以试试。”
“开个玩笑，我只是想说，保障人权的第一步是正视问题本身，而不是转移矛盾，打仗当然是解决不了根源问题的。”
“嗯哼，你继续。”
高阳撑着办公椅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还有建学校，公费办学，不收学费。如果渡云师里人才太少的话，建议多派点小云雀来给我们当老师，反正他们博学，不像你们只会剥削。”
“好个一语双关。”
高阳嗤笑着鼓掌，掌声回响在控制室内。
“这个没问题，孩子本就是地球未来的希望。”
林冻接过她的话，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是啊，搞不懂为什么渡云师会因为，自己群体没几个未成年，就连学校都不办，是想让所有人都变成文盲吗？”
“我们有内部的教学，还没来得及拓展，今后会提上日程的。”
“那就好。”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让渡云师和冷冻人公平竞争，我们也可以渡桥，我们不叫拓荒者，地球从来不是荒漠，这里才是。”
“这你觉得可能吗？”
“没什么不可能的，战争期间，几乎所有渡桥工作都交给小云雀了，请问月球就垮了吗？没有吧？”
“所以呢？”
“所以，小云雀才是渡桥的主力，渡云师不是。这么来看，把小云雀叫作渡云师更为贴切呢。”
“巧舌如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