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楼归来的信息,让星盟众人意识到他们已触及九天仙土的核心隐秘。而寇敏那无法抑制的感应,如同不断收紧的弦,预示着变故将近。
凌霄主峰深处,一座由星辰虚影构成的巨大阵法正在无声运转。阵眼处,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镜面并非映照人影,而是流淌着亿万星辰轨迹与模糊的命运之线。这便是凌霄仙宗镇宗之宝——周天星衍镜,配合大阵,有推演天机、洞察因果之能。
数位太上长老(凌霄子、玉衡仙子、刑律长老等)与宗主凌霄真人围坐阵外,面色凝重。玄玑子立于下首汇报。
“禀宗主、诸位长老,‘周天星衍大阵’已连续推演三日,针对那严靖杰与寇敏的天机轨迹……”玄玑子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关于严靖杰,混沌一片,天机遮蔽极深,似有超脱此界法则之力护持,难以窥其根脚,只隐隐感到其命格与‘变数’、‘破劫’相关,凶险与机遇并存。”
这结果虽令人吃惊,但尚在意料之中。真正让在场大能色变的,是接下来的汇报。
“至于寇敏……”玄玑子深吸一口气,“其天机轨迹……与宗门秘藏、唯有历代宗主与太上长老方可阅览的《元初遗刻》中,关于青霖元君陨落前散落的‘生命源种’描述,契合度高达七成八!且其命线,与我宗禁地核心——‘造化玉璧’ 近年来的异常波动,同频共振!”
“什么?!”“竟有如此之高?!”“造化玉璧异动果然与她有关!”殿内响起阵阵惊呼。
玉衡仙子眼中精光暴涨:“果然!她即便不是元君转世,也必是‘源种’所化,身负元君部分本源与传承!造化玉璧乃元初界域‘造化本源’碎片所化,与我宗开派祖师有缘而得,沉寂万古,近年却时有微光,定是在呼唤同源之力!”
刑律长老脸色阴沉:“即便如此,她终究是外来者!若她心怀叵测,意图夺取玉璧,或引动不可测之变,如何是好?我仙土安宁岂容破坏?”
凌霄真人终于开口,声音威严:“天机显示,她命格虽与元君关联,但并无明显的凶煞恶意之气。然,确为巨大‘变数’。”他看向玄玑子,“玄玑师弟,你与他们接触最多,观其行止如何?”
玄玑子恭敬道:“回宗主,严靖杰沉稳如山,深不可测,但行事颇有章法,非肆意妄为之辈。寇敏心性纯善仁厚,其生机道韵做不得假,对生灵确有悲悯之心。其所言‘收割者’之事,结合古籍与大阵近期监测到的微弱域外异常,宁可信其有。”
凌霄真人沉吟良久,缓缓道:“青霖元君于我仙土乃至诸天碎片世界,皆有遗泽。若此女果真是其传承者,或能助我宗参悟玉璧,补全天道,乃莫大机缘。然,变数亦是风险。”
他目光扫过众人:“传令:第一,提高对星盟监视等级,但暂以礼相待,不得无礼挑衅。第二,试探其对我宗、对仙土态度,尤其对上古秘辛了解多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目光变得深邃,“择机,允其接近‘造化玉璧’!”
“宗主?!”刑律长老霍然起身。
“听令!”凌霄真人声音转厉,“福祸相依,机缘险中求。玉璧异动多年,我等束手无策。此女或为钥匙。严密监控下,允其接近,一可验证其身份与意图,二或可解玉璧之谜。总好过玉璧长眠,而我等坐视大劫(收割者)临近而无力!”
宗主一锤定音。这个决定,风险巨大,却也是打破僵局、主动掌控变数的唯一方法。九天仙土最高层的意志,开始向一个危险而充满诱惑的方向倾斜。
凌霄宗的决议虽未公开,但其态度的微妙转变很快被星盟察觉。凌清羽等人的监视依旧,但明显多了几分“观察”而非“敌视”的意味。玄玑子来访更勤,言语间开始有意无意地提及宗门历史、上古荣光,以及对“生命大道”、“造化玄奇”的向往,似乎是在引导话题。
同时,碧波仙子通过那枚翠玉玉佩,向寇敏发出了正式的邀请——参加瑶池别苑一个小型的“品丹论道”茶会,参与者多是亲近瑶池或对凌霄霸道作风不满的中小宗门代表及散修高人。
这无疑是一个深入了解仙土内部势力格局的好机会。严靖杰与寇敏商议后,决定由寇敏在奥利维亚陪同下前往,严靖杰则坐镇迎仙阁,以防不测。
茶会上,寇敏温婉的气质和对生命之道的独特见解(她小心地分享了部分地母灵体的皮毛感悟),很快赢得了不少好感。碧波仙子更是对她青睐有加,私下透露:“凌霄宗近年对‘造化玉璧’看守得愈发严密,据说与其异常有关。妹妹身负特异,需万分小心,凌霄内部……并非人人都乐见变数。”她暗示了凌霄宗内存在保守派势力。
茶会中,寇敏也听到一些风声:北冥寒渊近年寒气有异,疑似封印松动;仙土几个偏远地域有零星“失魂症”和“灵脉枯竭”报告,原因不明,有长老怀疑与古籍记载的“噬灵魔气”(疑似收割者手段)有关。这些信息,与严靖杰在万法楼所得相互印证。
就在寇敏参加茶会归来的第二日,一件震动整个凌霄仙宗外门乃至部分内门的事情发生了。
清晨,迎仙阁所在仙山,乃至周边数百里云海,忽然地涌金莲,天降甘霖!并非法术幻化,而是实实在在的天地异象!纯净的灵气化作朵朵金色莲花凭空绽放,蕴含着精纯生机的灵雨飘飘洒洒,所过之处,草木疯长,灵兽欢鸣,一些低阶弟子甚至当场突破瓶颈!
异象的中心,赫然是寇敏静修的院落!
她并未修炼,只是昨夜思索茶会所得,心有所感,体内“源种”与地母灵体自然流转,与脚下大地(实则与深处那冥冥中的呼唤)产生了更深的共鸣,竟无意间引动了如此惊人的祥瑞!
天地异象持续了约一炷香时间才缓缓消散。整个迎仙阁区域灵气浓度提升了一倍不止!
无数道震惊、羡慕、探究、乃至嫉妒的目光投向那座小院。凌清羽等人彻底呆住,随即慌忙向上禀报。
这异象,比任何论道台上的表现都更具冲击力!这是得天地认可,大道显化的征兆!在等级森严、崇尚天道的九天仙土,这无异于给寇敏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环,也让她与“青霖元君”的关联显得更加确凿无疑。
异象过后不到一个时辰,玄玑子便亲自到来,神色复杂,恭敬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寇道友……不,或许应称您一声‘尊者’。”玄玑子拱手,语气带着试探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方才天地异象,震动仙宗。宗主与诸位太上长老有请,邀尊者与严道友,前往凌霄殿一叙。事关……造化玉璧。”
终于来了!
严靖杰与寇敏对视一眼,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凌霄宗高层显然被这异象彻底触动,决定不再等待,要直接摊牌,或者说,要利用寇敏这把“钥匙”了。
“有劳玄玑子长老通传,我等随后便至。”严靖杰平静回应。
玄玑子离去后,院落内气氛凝重。
“此行,恐是鸿门宴。”奥利维亚道,“他们定会要求寇敏接触玉璧,以验证身份并试图激活或获取什么。但同时,也必然布下重重防范,甚至陷阱。”
“我知道。”寇敏轻抚眉心,那里金莲印记微微发热,“但我能感觉到,玉璧在呼唤我,那感觉很……悲伤,又很急切。我必须去。”
严靖杰握住她的手:“我陪你。无论里面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艾莎,墨渊,你们留守,监控一切异常,随时准备接应。”
造化玉璧,这个牵扯上古秘辛、青霖元君传承、乃至九天仙土核心气运的禁地,终于要向这群来自远方的“变数”揭开神秘面纱。而门后等待他们的,是无上机缘,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