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子送来的临时令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星盟内部也激起了涟漪。前往“万法楼”的机会,无疑能让他们更系统深入地了解九天仙土,但风险并存。
万法楼位于凌霄仙宗外门核心区域,是一座高达九层的八角塔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通体由一种温润的“养魂玉”砌成,靠近便能感到心神安宁,思绪清晰。此地储存着浩如烟海的典籍,从基础功法、法术要诀,到山川地理、奇物志异、宗门历史、前辈心得,包罗万象。当然,最核心的秘传典籍不在此列。
持着令牌,严靖杰和寇敏在凌清羽(他得到命令,名为陪同,实为监视)的带领下,进入了万法楼第一层。
甫一踏入,便觉空间开阔,远超外部所见。显然是运用了高明的空间拓展阵法。一排排散发着柔和灵光的玉简悬浮在半空中,分门别类,井然有序。不少外门弟子乃至一些执事在此安静浏览、复制。
凌清羽保持着距离,目光却始终不离二人。严靖杰和寇敏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开行动,以期在有限时间内获取更多信息。
严靖杰直接走向“上古遗篇”和“寰宇志异”区域。他神识扫过,快速筛选。大部分玉简内容与奥利维亚之前搜集的类似,语焉不详,多有修饰。但在一枚角落里的、标注为“闲云子游记(残)”的陈旧玉简中,他捕捉到一段模糊描述:
“……余曾游于北冥寒渊之畔,见有玄冰封印,内蕴奇光,似有活物……隐约闻古老祭祀之音,提及‘青霖’、‘薪火’……寒气侵魂,未敢深究,录之存疑。”
北冥寒渊?玄冰封印?青霖?严靖杰心中一动,将此信息记下。他又找到一些关于仙土各地险地、秘境、以及历史上几次大规模“天外邪魔”(描述模糊,但可能与收割者有关)侵扰的记录,虽然简略,但拼凑起来,也能勾勒出一些轮廓。
寇敏则被“生灵大道”、“草木精要”以及“宗门史略·上古篇”所吸引。她翻阅着关于各种木系、生命系神通的记载,发现仙土在此方面的研究非常深入系统,但更侧重于“掌控”、“催化”、“汲取”,与她地母灵体“滋养”、“共生”、“循环”的理念有所差异。
当她拿起一枚记载着凌霄仙宗上古时期某次“天降祥瑞,地涌金莲”事件的玉简时,异变突生!
她眉心的金色莲花印记,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一股强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呼唤,从万法楼的更深处传来!不是玉简,而是这栋建筑本身,或者说,是隐藏在万法楼之下、更深层地脉中的某个存在!
那呼唤亲切而悲伤,宏大而残缺,仿佛迷失的孩子终于听到了母亲的低语。
寇敏身形微晃,手中玉简差点掉落。她强行稳住心神,压制住印记的异动,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寇道友,你怎么了?”凌清羽立刻察觉,上前询问,眼神锐利。
“无妨,只是此处典籍蕴含道韵过于深厚,一时间心神沉浸,有些消耗。”寇敏勉强一笑,敷衍过去。她迅速放下玉简,不敢再碰触任何与上古、祥瑞相关的内容。
那强烈的感应却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万法楼,或者说其下方,隐藏着与青霖元君、与她自身密切相关的重大秘密!
就在寇敏平复心绪,准备去寻严靖杰时,一个温婉的女声在旁边响起:“这位道友,可是对生灵之道有所感悟?”
寇敏转头,见是一位身着淡绿色裙裳、气质温润如玉的女修,看起来三十许人,修为在化神中期。她并非凌霄仙宗常见的月白道袍打扮。
“在下碧波仙子,乃瑶池仙宗派驻凌霄的外交执事。”女修微笑自我介绍,目光落在寇敏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好奇,“适才见道友阅览生灵典籍时,周身道韵自然流转,生机盎然,与我瑶池‘上善若水,滋养万物’之道颇有相通之处,故冒昧打扰。”
瑶池仙宗!九天仙土另一大顶级势力,与凌霄仙宗并称“仙土双璧”,据说其开派祖师与青霖元君有些渊源,更擅长生命、治疗、炼丹之术。
“原来是碧波仙子,失敬。在下寇敏,来自云荒。”寇敏心中微动,瑶池仙宗的出现,或许是一个变数。
“云荒?便是那乘坐奇异星舰而来的道友?”碧波仙子显然消息灵通,她压低声音,语气更显真诚,“道友不必过于拘谨。凌霄仙宗规矩多,眼高于顶,并非所有人都如此。我观道友气息纯净,心性仁厚,绝非奸邪之辈。若在凌霄有何不便,或想交流生灵之道,可来‘瑶池别苑’寻我。”
她递过一枚翠绿色的玉佩,作为信物。这看似简单的交流,却隐含深意,或许代表了瑶池仙宗对星盟,尤其是对寇敏的某种观望与潜在善意。
寇敏接过玉佩,道谢。碧波仙子翩然离去,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偶然的学术交流。
在万法楼停留的时间有限,二人带着搜集到的信息和满腹心思返回迎仙阁。凌清羽一路沉默,但眼神闪烁,显然将寇敏的异常和碧波仙子的接触都看在了眼里。
回到院落,启动隔绝阵法后,众人立刻聚首。
严靖杰首先分享了关于“北冥寒渊”和“玄冰封印”的信息:“此地可能隐藏着与青霖元君相关的线索,或是上古遗留的某种封印,需要留意。”
寇敏则详细描述了她在万法楼的强烈感应,以及偶遇碧波仙子之事。“……那种呼唤,非常真切,就在万法楼下!而且,碧波仙子的出现,或许意味着仙土内部并非凌霄一家独大,瑶池仙宗可能对我们,至少对我,态度有所不同。”
奥利维亚分析道:“万法楼是凌霄重地,其下若有隐秘,必然守卫森严,甚至可能是陷阱。但寇敏的感应如此强烈,说明那东西与她关联极深,或许……是青霖元君留下的某种传承信物,或者……是她的部分本源封印?”
艾莎调出万法楼的建筑结构和附近地脉能量图谱(通过隐秘探测获得):“万法楼地基深处,确实有异常强大的、被多重阵法掩盖的能量源,其频率与寇敏副盟主之前散发的生命波动有17.3%的相似性。同时,监测到凌霄主峰方向,有大规模阵法启动的微弱迹象,疑似‘周天星衍大阵’。”
墨渊挠头:“这水是越来越浑了。咱们现在是被架在火上烤啊,一边是凌霄的警惕和内部争斗,一边是瑶池的疑似橄榄枝,底下还埋着不知道是宝藏还是炸弹的东西。”
严靖杰沉思片刻,决断道:“目前情报不足,不宜贸然行动。继续观察,重点放在凌霄宗内部派系动向和瑶池仙宗的意图上。寇敏的感应是关键,但我们必须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以及凌霄宗对此知晓多少。碧波仙子这条线,可以保持适度接触。”
他目光锐利:“我有预感,凌霄仙宗很快就会有所动作。要么是更深入的试探,要么……就是摊牌。”
造化玉璧的秘密,如同磁石般吸引着风暴的中心。星盟在九天仙土的棋局,正走向更加复杂莫测的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