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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科幻小说 > 反世界穿梭指南 > 番外四:终末与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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暦愔维持着跪姿,一动不动,仿佛也成了一具逐渐冰冷的雕塑。窗外,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光芒规律地扫过浴室墙壁,映照着他空洞的双眼和妻女惨烈的遗容。

他失败了。比上一次更加彻底。

上一次,他至少找到了仇人,进行了搏斗。而这一次,他连仇人的面都没见到,妻女就以更屈辱、更痛苦的方式死去。

“嗬……嗬嗬……”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不是哭,也不是笑,是某种精神彻底崩塌前的异响。

「雨女の呗が、闻こえますか?」

那句话再次于脑海中回响,不再是疑问,而是宣告。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美代子脖颈狰狞的伤口,掠过小藻脖子上清晰的指痕,最终落在浴室镜子里那个形销骨立、眼神疯狂的男人身上。

这个循环……这个命运……

如果无法打破,如果无论如何努力,结局都已注定……

那么,至少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验证一个猜想,一个关于这个循环“规则”的、最残酷的猜想。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无视了外面传来的警察的呼喊和敲门声。他走到洗脸池旁,拾起了那把沾染着美代子鲜血的猎刀。冰冷的刀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他看向镜子,仿佛在对着那个无形的、操控一切的“存在”说话。

“你不是要我的命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是用死亡来重启吗?”

他抬起手,将猎刀冰冷的锋刃抵在了自己的颈动脉上。动作决绝,没有丝毫犹豫。

“那我就……给你。”

他要知道,死亡是否是唯一的钥匙。他要知道,当他主动拥抱这注定的终结时,会发生什么。他要用自己的最后一次呼吸,去感受这循环机制的运转。

“美代子……小藻……”他低声念着,眼中最后闪过一丝温柔与决绝,然后手腕猛地用力一划——

剧痛传来!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视野迅速被黑暗吞噬。

在意识彻底沉入虚无的前一刻,他仿佛听到了,那雨女的歌声变得异常清晰,不再是幽怨的低吟,而是一种……带着某种冰冷满足感的、诡异的咏叹调。

同时,一个之前被忽略的细节,如同回光返照般闪过他即将停滞的思维:小藻被掐死的脖子上,那青黑色的指痕边缘,似乎隐约环绕着一圈极其细微的、仿佛水渍晕开般的淡蓝色痕迹……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4月8日,金曜日,凌晨。

意识在更早的晨曦中重组。

脖颈上仿佛还残留着利刃划过的幻痛。

第三次死亡,第三次失去。

但这一次,带回了至关重要的碎片。

主动赴死,验证了规则。

那淡蓝色的痕迹……是新的线索。

仇恨未消,但已沉淀为更可怕的东西。

这一次,我不再拯救,不再复仇。

我要……理解,然后,颠覆。

——————————————————————————————————————

暦愔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睁开眼,瞳孔深处是一片经历过三次毁灭后沉淀下来的、绝对的冰冷与平静。

他回来了。回到了4月8日。

时间起点再次提前。

他没有立刻去看身边的妻子,而是缓缓抬起手,轻轻触摸自己的脖颈。皮肤光滑完整,但那自刎的痛楚和血液涌出的感觉,却无比真实地烙印在记忆里。

自杀,可以触发回溯。

这是一个用最惨烈方式验证的规则。

而且……

他闭上眼,第三次轮回最后时刻看到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小藻脖子上,那环绕在青黑指痕旁的淡蓝色水渍状痕迹。

那是什么?

之前两次轮回,无论是枪杀还是其他方式,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特殊的痕迹。是这次凶手手法不同带来的?还是……因为自己大规模的行动,触及了更深层的东西,让某个一直隐藏的“印记”显现了出来?

这个发现,像在漆黑一片的迷宫中,突然发现墙壁上有一道微弱的、散发着异样光芒的裂缝。

他坐起身,看向窗外泛起的鱼肚白。

三次轮回,三次失败。他尝试了拯救,尝试了复仇,尝试了周全的布局。结果都指向同一个终点。

是时候彻底改变策略了。

“拯救”和“复仇”似乎都被某种更高的“规则”所束缚,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会被导向妻女死亡的结局。那么,或许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阻止死亡”这个结果,而在于理解并打破导致这个结果不断重复的“机制”本身。

他要暂时放下“救回她们”的执念(尽管这撕心裂肺),转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破解循环”这个终极目标上。

那个“淡蓝色的痕迹”,小藻对“单脚叔叔”的感知,“雨女”的歌声,黒木罠与废弃工厂的关联,以及那座工厂土地的历史(雨月村、巫女)……所有这些碎片,都必须被系统地联系起来。

他需要知识,需要信息,需要超越常规刑侦手段的方法。

这一次,他的行动纲领将完全不同:

信息搜集优先: 全力调查“雨月村”巫女的传说,寻找与“淡蓝色痕迹”、“单脚乌鸦”相关的任何记载。拜访民俗学者、秘密宗教研究者,甚至可能接触那些游走在社会边缘的“通灵者”。

有限干预: 对家庭,采取最低限度的保护措施,避免引发剧烈蝴蝶效应。他不会再去温泉旅馆,那可能无效且浪费时间。他会让生活尽可能“正常”地进行,以此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实验环境”。

被动观察: 对黒木罠和废弃工厂,以最高级别的隐蔽方式进行远程监控和记录,但绝不主动接触或攻击。他要观察在自身干预最小的情况下,事件会如何自然发展,那些“异常”又会如何显现。

自我准备: 除了物理武器,他开始认真考虑如何应对超自然威胁。基于搜集到的信息,准备可能有效的“非科学”手段。

暦愔下床,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那本空白的笔记本。他在扉页上,用力写下了四个字:

「规则解析」

第四次轮回,不再是为了情感的救赎,而是为了理智的征服。他将以自身和妻女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为数据,去逆向推导出这个绝望世界的运行代码。

他知道,这条路可能更加漫长,更加冰冷,但这是他在经历了三次彻底的失败后,所能看到的唯一可能通往真正终点的路径。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