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的日头烈得晃眼,灵脉溪支流上的三孔石桥终于落成。青灰色的桥身横跨两岸,桥墩像三只沉稳的石兽,镇住湍急的水流;桥板接缝处的铁件闪着银光,把每块石料牢牢锁在一起,与两岸的石板路严丝合缝,仿佛天生就连在一处。
墨渊站在桥头,看着联村的村民们围着石桥转,脸上的笑比日头还亮。柳家村的李老汉摸着桥栏,粗糙的手掌抚过錾刻的花纹——那是刘石特意刻的灵珠种图案,穗子垂得饱满,像在桥栏上结了果。“这桥比府城的还结实,”他感叹道,“走上去脚都不晃!”
王铁匠带着徒弟在桥两头栽石柱,柱顶刻着石狮子,嘴里含着能转动的石珠。“这狮子能镇水,”他拍着石柱,“保佑桥不被洪水冲,让咱子孙后代都能走。”路生被他抱在怀里,小手够着石狮子的爪子,咯咯直笑,声音顺着桥面飘向对岸。
张婶带着妇女们往石桥上撒五谷——灵珠种、小米、高粱、绿豆、黄豆,五颜六色的颗粒落在青灰色的桥板上,像撒了把希望的种子。“老规矩,”她边撒边说,“五谷丰登,桥通路旺,往后咱联村的日子,就像这五谷,样样都丰收!”
周先生带着学生们在桥头立碑,碑上“联心桥”三个大字是他写的,笔力遒劲,旁边刻着修桥的年月和各村的名字。“这桥叫‘联心桥’,”他对孩子们说,“不只是连通两岸的路,更是连通各村的心,往后不管遇到啥难事,都要像修桥时一样,齐心合力。”
晌午,联村的人在桥边摆了流水席,桌子顺着石板路排开,菜全是各村凑的——青石镇的灵珠种面馒头、柳家村的杂粮粥、石桥村的凉拌药材、靠山屯的炖山鸡,香气漫了半条溪。“喝杯酒,”墨渊举起碗,“这桥能成,是大伙的功劳,敬咱联村的情分,敬往后的好日子!”
众人举杯相碰,粗瓷碗撞出清脆的响。外乡的货商也赶来道贺,一个经常来联市的绸缎商说:“有了这桥,我运货能省半个时辰,往后每月来两趟,多收些你们的灵珠种和杂粮!”凌恒在旁记账,笔在账本上飞快滑动,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下午,开始“试桥”。王铁匠赶着装满石料的马车率先上桥,车轮碾过桥板,发出“咯噔”的闷响,桥身纹丝不动;柳家村的二十个壮丁扛着杂粮袋并排走,桥面稳如平地;孩子们在桥上跑来跑去,笑声惊起溪里的鱼,跃出水面划出银弧。
刘石检查着桥身的每个细节,用錾子轻轻敲了敲接缝处,听着沉闷的回响,满意点头:“灰浆干透了,铁件也卡紧了,再大的洪水也不怕。”他指着桥底的排水孔,“这孔能排桥面积水,冬天不结冰,走起来不打滑。”
李郎中在桥边摆了个临时药摊,给试桥累了的人递凉茶,里面加了石桥村的薄荷,清清凉凉的。“这桥通了,我去各村看病也方便,”他笑着说,“以前绕远路得走一个时辰,现在过个桥就到,能多救几个人。”
夕阳西下时,霞光把石桥染成金红色,桥栏的影子投在水面上,像串拉长的项链。联村的人渐渐散去,石板路上的车辙印顺着桥头往各村延伸,像无数条射线,从“联心桥”出发,奔向不同的方向,却又被这桥牢牢系在一起。
“今晚睡个安稳觉,”李老汉赶着空车往柳家村走,“明天一早就能把新收的小米运到联市,不用再绕远路了。”石桥村的人扛着药材往回走,脚步轻快:“咱的药材也能及时送出去,价钱能卖得更好。”
墨渊站在桥头,看着最后一缕霞光隐没在山后,桥栏的石狮子在暮色里显出剪影。他知道,这“联心桥”不只是座建筑,是联村人用汗水和情谊浇铸的里程碑,它让石板路连成了网,让人心聚成了团,往后的日子,不管是风是雨,这桥都会稳稳地托着大家,往前走去。
王铁匠抱着路生往家走,孩子的小手还抓着从桥上捡的五谷粒。“这桥啊,”他哼着新调子,“联着心,通着情,日子火,路不停……”
夜色降临时,桥头的灯笼亮了,照着“联心桥”三个大字,在溪水上映出晃动的光。墨渊知道,从今夜起,这桥会像位沉默的守护者,看着联村的马车来来往往,听着孩子们的笑声在桥上回荡,把青石镇和各村的故事,串得更长、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