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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奉部中央的桌椅被清开,空出一片区域。悠华不知从哪找来个快递盒子戴头上,权作法帽,《超自然观察手册》被他庄严地置于桌前,充当法槌。

他端坐其后,浅紫色的头发下,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努力装出的严肃。

雪之下坐在他侧前方稍矮的位置,面前摊开一本精致的笔记本,手边放着一支钢笔。她微微垂眸,神色平静,仿佛这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会议记录。

只是那偶尔轻蹙的眉心,泄露了一丝丝对于这场近乎玩笑般审案的不安。

至于其他人。

由比滨、比企谷、友崎、户部、海老名、温水——或坐或站在两侧,如同旁听席的观众。

叶山独自站在书架旁的阴影里,目光复杂。三浦依旧抱着胳膊靠在窗边,但与叶山遥遥相对,形成一个无形的对峙轴。

而正中央,那片空地的“被告席”上,站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八奈见杏菜。她对面几步远,则是并排站着的袴田草介与姬宫华恋。

“咳咳!”悠华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不知从哪部电影里看来的腔调,用刻意压低、显得庄重的声音开口,“现在,本庭正式开庭审理,关于被告八奈见杏菜,涉嫌触犯《超自然人际关系基本法》及《情感安全补充条例》一案。”

他拿起“法槌”,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咚。” 声音沉闷,却让八奈见猛地一颤。

“被告八奈见杏菜,”悠华的目光如探照灯般射向她,语气平板却充满压迫感,“根据本庭目前掌握的情况,以及《超自然观察手册》第三章第七条的规定,你被指控犯有‘芳心暗许罪’其衍生子罪名‘长期情感定向投放未申报罪’,以及‘潜在关系破坏未遂罪’。”

“对此,你是否认罪?”

一连串杜撰的,混杂了科幻与法律术语的罪名,像冰雹一样砸向八奈见。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泪先一步涌了上来。她只能拼命摇头,又慌乱地点头,最后又绝望地摇头,完全乱了方寸。

“看来被告情绪激动,无法清晰陈述。”悠华自说自话地下了判断,然后翻开他那本手册,开始照本宣科,“那么,由本法官代为阐述案情核心。所谓‘芳心暗许罪’,是指在未取得‘关系独占许可证’(即双方确认交往)的前提下,对特定个体持续性、高强度地投放具有排他性质的情感认同行为,且未向该个体及其当前‘恋爱对象’进行事前告知与风险提示……”

他每说一个词,八奈见的头就低下去一分。

“根据观测,被告与受害人草介,自幼相识,存在长期的情感输送历史,也就是暗送秋波。被告方对此并无异议吧?”悠华看向八奈见。

八奈见哽咽着,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而被告在明确知悉受害人草介已与姬宫同学建立合法,合情,合理的恋爱关系后,非但未按《超自然道德伦理守则》要求,进行情感的回收,反而持续加强投放功率,甚至酝酿进行一次高风险的告白,其行为已对现有稳定链接构成明确潜在威胁。”

“对此,被告是否承认?”

悠华的话像淬了毒的手术刀,将八奈见那份酸涩、甜蜜、充满私心的暗恋,解剖成一个个丑陋的、充满罪责的术语。

“我……我不是……我没有想破坏……”八奈见终于哭出声,语无伦次,“我只是……只是喜欢他啊……喜欢草介……从很久以前就……”

“承——认——了。”悠华在手册上用力划了一笔,语气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笃定,“被告承认其‘长期情感定向投放’事实,且主观上明知会对现有关系造成冲击,仍坚持蓄能待发。量刑考虑因素之一成立。”

“喂!宫内!”三浦忍不住出声,眉毛竖起,“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叫‘蓄能待发’?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悠华抬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辩护律师请保持安静,现在还没轮到你发言。再扰乱法庭秩序,本庭将考虑判处你‘藐视超自然法庭罪’。”

“你……!”三浦气结,被由比滨紧紧拉住。

而此刻,承受着最大冲击的,并非八奈见或三浦。

是袴田草介。

从“芳心暗许罪”开始,他的嘴巴就微微张着,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当悠华用那些冰冷术语描述八奈见“长期情感投放”时,他仿佛第一次,真正地、彻底地“理解”了八奈见那份感情的分量。

不是“关系好”,不是“青梅竹马的依赖”,是喜欢。是持续了那么久、那么认真的……喜欢。

震惊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姬宫华恋。

姬宫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痛哭的八奈见,眼神清澈而平静。

但正是这份平静,让草介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和恐慌,仿佛自己无形中成了某种“共犯”。他慌忙移开视线,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根据《超自然道德法律评估标准》,”悠华还在继续,他的声音在草介听来如同催命符,“被告的行为,已对受害人姬宫同学构成了‘潜在情感安全问题’,使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长期处于‘恋爱关系破碎’的风险环境中。”

“同时,也对受害人草介同学造成了‘信息不对称下的情感债务累积’,使其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无意识地承受了超出普通友情的期待与压力……”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八奈见已经蹲了下去,把脸埋进膝盖,哭声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悠华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将她珍视的、视若生命的情感,放在地上反复践踏,碾碎,再贴上“有罪”的标签。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公开处刑的小丑,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真心,都被这样残忍地撕开,剖析,定罪。

自我怀疑和巨大的羞耻感淹没了她。也许悠华是对的?也许她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一种对草介和华恋的困扰和伤害?她是不是真的……很卑鄙?

眼看八奈见快要被这套“超自然法理”彻底压垮,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够了!”

两个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刻,从不同的方向响起。

一个是靠窗的三浦优美子。她再也忍不住,猛地站直身体,金色的长发因为动作而扬起,脸上充满了愤怒和不平。

另一个,竟是来自“受害人席”的袴田草介。他像是终于从震惊和心虚中挣脱出来,脸色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啜泣的八奈见和悠华的“审判席”之间。

“宫内同学!”草介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努力保持着清晰,“请不要……不要再这样说了!八奈见她……她没有罪!喜欢一个人……不是能被这样审判的事情!”

三浦也快步走到八奈见身边,用力将她拉起来,揽住她颤抖的肩膀,怒视悠华:“听见没有!你这白痴法官!把你的那些鬼话收回去!喜欢就是喜欢,哪来那么多罪名?!八奈见鼓起勇气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听你给她定罪的!”

场面瞬间发生了奇妙的逆转。原告(草介)与辩护方(三浦)站到了同一战线,对抗起了法官。

旁听席一阵骚动。户部目瞪口呆,海老名眼镜反光得更厉害了,由比滨捂住嘴,比企谷的死鱼眼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雪之下的笔尖在“被告情绪濒临崩溃”后停顿,然后另起一行,冷静地记录:“受害人’袴田草介主动介入……”

而被正面顶撞的法官——宫内悠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联合抗辩”,非但没有慌张,反而像是等待已久,眼中闪过一丝计划通的精光。

他拿起那本厚厚的《超自然观察手册》,用尽全力敲击桌面——

“咚!咚!咚!”

“肃静!肃静!本法庭重地,岂容喧哗!”他板着脸,努力营造威严,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兴奋。

他先看向草介,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官方:“受害人草介同学的心情,本庭可以理解。但情感是否造成伤害,需基于客观事实与超自然法律判定,非主观意愿可完全豁免。请回到你的席位。”

接着,他的目光如电,射向正扶着八奈见和一脸不服的三浦。

然后,他用清晰而响亮的声音正式宣布:

“鉴于被告八奈见杏菜情绪激动,无法有效自辩,且案情出现复杂互动。本庭现在行使职权,指定——三浦优美子同学,正式担任被告八奈见杏菜的辩护律师!”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三浦,一字一句地发出挑战:

“三浦律师,请你上前。现在,轮到你来向本庭陈述——”

“‘喜欢’,究竟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