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怯走在后面，被人迎着到了前厅。
一路上仆人们恭敬崇拜的目光让让她忍不住扬起嘴角。
坐到了大厅里，雪怯自然端起了手边的热茶，装模做样的喝了一口后又放下。
有点涩。
她皱起眉头的姿态被一边的明烛收入眼底。
“明悟，把我们带的灵茶沏上来一壶，给各位品尝一下。这茶对于方夫人的身体的暗疾也有效果，喝完的茶渣可让人烘干后夜间点燃，有安神之效。”
方夫人轻咳几声，眼里有惊喜闪过。
“那就谢过明烛大师了。关于我那病症，明烛大师可有探查到什么？”
雪怯接过明悟手里的茶杯，听到明悟的轻哼声抬起了眼。
明悟端着茶的手抖了两下，恼羞成怒把手里的茶杯放在雪怯旁边的桌上。
“看什么！你这大胆的女修。”
“你站在我面前，是你挡住了我的眼睛，我又不是要故意看你。
新上来的灵茶清新的茶香中含着一丝灵气，这样类似的茶香她在她师傅那里也闻到过。
不过那茶她泡过喝了一次后，就被姬无艳心疼地收了起来。
说她这般牛饮，简直毁了好东西。
从那之后，她就很少再见到那茶了。
端起茶杯，贴近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砸吧了两下，莫名品出一丝甜味来。
明烛余光瞥着这边，发现了雪怯的小动作后又挪回眼神看着方夫人。
“夫人这病是旧疾复发，还是以调养为主。”
方夫人似有些失望，一边坐着的中年男人拍了拍她的手。
“明烛大师都这么说了，夫人就放宽心调养就是了。香梅，送夫人回房中休息。”
直到方夫人离去，明烛才重新抬眼看向上面的东方祜。
雪怯左右看了看，头上簪子的穗子随着她的动作摆动。
方焕游仔细把腰间青色穗子整理好，抬头道：“明烛，你也看出来了吧。”
雪怯最不爱听他们打哑谜，问道：“是那位夫人有问题吗？”
她昨日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凡人气息驳杂，这本就是正常的。
七情六欲本就会产生浊气，可那位夫人的气息虽然驳杂，但却和东方赫他们身上的气息不同。
“我师父此次命我来，是命我除魔。方夫人的身体是魔气所扰。”
“但她的身上并没有魔气。”
雪怯虽然只是筑基期，但魔气还是识得的。
方焕游接过继续说：“魔族虽被封印多年，可到底还是有散落在外的魔修，更何况心魔也会有魔气。方夫人身上的魔气，是被她的心魔吸引来的。凡人不过百年寿命，身死念消极难形成心魔，可方夫人不同，她虽然灵力低微，到底也还算个修士，执念被灵气滋养形成了心魔也不足为奇。我到的第一日就试图为她拔除心魔，但我在她的识海探查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东方祜有些着急站起身。
“还请仙师们救我夫人一命啊。”
明悟时不时看雪怯一眼，说道：“没有心魔，没有魔族，这魔气寻不到根源我们只能尝试用引魔香看能不能引出来这心魔。不过到时候需要你们在府中空出一个院子来，我们要布下阵法避免伤到他人。”
东方赫扶住自己的父亲，拱手道：“那就谢过几位仙师了。”
雪怯皱着眉，却觉得不对。
“没有探查到心魔，如何确定能引出？方夫人身上的魔气，如果不是心魔，而是别人的心魔呢？”
方焕游愣了下，想起了他父亲出发前嘱咐他的话。
“你替她压制住魔气即可，拔除之事尽力而为。”
他早就怀疑过，替一个凡人处理魔气，这种简单的事情为何必须派他来做？
掩下心中疑问，他神色如常。
“引魔香不仅能引出魔气，还能制造幻境带我们寻找根源，届时在探寻也不迟。”
——
张灯结彩的街道上四处传来吆喝声，方焕游故意甩了下腰间的青色穗子，对着明烛嘲讽道：“你们这群死和尚，出来逛街还穿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来化缘的呢。”
明烛淡淡的眼神从那穗子上扫过，又瞥到了雪怯头上的同款，垂下眸。
“你这身打扮才叫怪异至极，不过一个破布做成的穗子，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明悟话音刚落，背上就骤然刺痛，像是被谁打了一鞭一样。
他怒气冲冲地看向雪怯。
“又是你这女修！”
雪怯把鞭子慢慢缠回到自己手上。
“穗子是我买的。”
明悟憋红了脸。
“我，我哪知道那是你——”
“明悟，去城东帮我买一盏那里的花灯吧。”
明悟半句话又憋回了嘴里，又被雪怯举着鞭子威胁了下，耷拉着脸离开了原地。
三人过了桥，到了对面的街道上。
街道上的人瞬间多了起来，方焕游走在前方开路道：
“今夜庙会，晚上人多，要不你拽紧我——人呢？”
转过身，哪里还有明烛和雪怯的影子？
雪怯停在一个卖竹编的摊子前，栩栩如生的竹编里还被放了蜡烛，做成一个个提灯。
明烛就静静站在雪怯身后，等雪怯看够了起身，身后的拉扯感让她下意识回头。
她的衣袖被一只手拽着，抬头看向明烛，她抿了抿唇。
“放开。方焕游怎么不见了？”
凝固的视线定在她的身上，她扭了下肩膀。
“你怎么不说话？”
明烛慈悲的佛像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
他低垂着眉眼。
“我以为，你不想听我说话。”
每次他开口，都不会得到她的回应，甚至都在有意避开他的眼神。
雪怯被扯住袖口，走也走不掉，只好回复道：“你是和尚，和尚是不能双修的。”
“我灵禅宗并无此条宗规。”
“但是你们灵禅宗讨厌我们合欢宗，我们是仇人。”
明烛眼神晦暗不明。
“你可知，我灵禅宗道祖与合欢宗道祖是道侣，而眉心红痣，是因他们定情所来。”
雪怯还真没听姬无艳说起过这段故事，不过被当成灵宠，还被取了个如此难听的名字。
任她再好的脾气，也生出气来。
更何况她脾气本就不好。
明烛像是知道症结所在。
“我知那日是我的错，若你愿意，我也变换成灵宠日夜陪伴在你身边。他们这些灵器如此蠢笨，必然没有我会讨人欢喜。”
他上前一步，眼中氤氲。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