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洛杉矶时已是晚上九点。
李衡坐进接机的林肯车，刚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停留着亚马逊的股权确认函——手机便响了。
两百万美元首笔注资，换取35%股份及十年优先增资权。比原计划少了14%，但贝索斯坚持保留绝对控制权。李衡没有强求，这点让步换来的是一个死心塌地的盟友。
这笔交易，比拍十部《变相怪杰》都值。
喂，Jackie。
李生！我是成龙啊！
听筒那边背景嘈杂，像是在庆功现场。成龙的大嗓门透着压不住的喜气：分账到了！刚才邹老板抓着我看报表，那个数字……难以置信！
李衡笑了：听得出你没少喝。
哎呀李生，没有你哪有今天！成龙的声音认真起来，背景音乐渐远，说实话，要不是盘古那套宣发，《红番区》估计又跟《威龙猛探》一样，被鬼佬剪得乱七八糟扔进垃圾桶了。
李衡望向车窗外飞逝的好莱坞标志。他能想象当年成龙在《威龙猛探》片场给白人导演端茶递水的模样，如今总算能挺直腰板了。
那是你拿命拼回来的。
命是拼了，可接下来怎么走，心里没底啊。成龙叹了口气，语气里露出采访中绝不会有的焦虑，昨天cAA送来一堆剧本，全是些什么玩意儿！唐人街黑帮、功夫外卖员，还有个让我演日本忍者的……他们分得清唐装和和服吗？
李衡指尖轻敲方向盘皮套。
这才是真实的好莱坞，他们只是承认你的票房，但依然没改变对黄种人的刻板印象。
Jackie，听我说。李衡打断他的抱怨，把那些垃圾全扔了。
《红番区》只是让你拿到了入场券，还没坐上主桌。李衡顿了顿，演这些烂片，只会加深他们对我们中国人的刻板印象。我这里有一个新剧本的想法。
什么剧本？
一部警匪片。李衡说，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先给你找一个搭档。嘴皮子比机关枪还快那种。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你负责打，他负责贫。李衡继续道，香港警察配洛杉矶黑人痞子，光是文化冲突就够笑两小时。美国人最吃这套。
黑人？像艾迪·墨菲那种？
这……以前没人这么搞过吧？靠谱吗？
正因为没人搞过，才轮到我们定规矩。李衡盯着窗外的好莱坞标志，等我剧本定下来联系你。
成龙沉默了许久。
好！李生，只要是你给的本子，我无条件信你！他的声音重新燃起，我这就推掉那些烂本子，等你消息！
挂断电话，车子已驶入比弗利山庄盘古大厦的地下车库。
李衡收起电话，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搞定成龙，意味着盘古在动作片领域有了最强王牌。加上西雅图那条……
棋盘上的棋子，正一颗颗落定。
电梯门叮声开启。
玛莎迎了上来，脸色凝重：老板，你总算回来了。西雅图那边……
搞定了。李衡走向办公桌，还有事？
玛莎将行程表推过来，指着明天下午两点那行，《名利场》封面专访，为好莱坞年度权力榜特刊。
这是好事啊。
好事？玛莎苦笑，递过另一份资料，你看看他们派谁来。
李衡翻开资料。
照片上是个戴黑框眼镜的女人，眼神锐利。
埃莉诺·万斯。
玛莎坐下，语气严肃，半年前，派拉蒙副总裁迈克尔·罗森接受了她的采访。那家伙在镜头前侃侃而谈，说自己是新时代推动者，还大谈女性平权。
结果三天后，埃莉诺挖出了他十年前在环球影业骚扰女实习生的丑闻，附带五人实名指证和一份私下和解协议的复印件。
她顿了顿：现在罗森已经不在圈子里混了。老婆也离了。
李衡沉默地盯着照片上那双眼睛。
老板，我知道你不怕媒体。玛莎身体前倾，但埃莉诺·万斯不一样。她不是来给你做宣传的，她想借你现在的热度，来给她自己抬身价的。现在盘古风头正劲，没必要自找麻烦。
她加重语气：我建议推掉。
李衡合上资料夹，随手扔在桌角。
他靠向椅背，盯着天花板吊灯，眼神渐冷。
好莱坞就是这样，当你还是小人物时，他们无视你；当你变成威胁时，他们就会拿着显微镜来找裂缝。
不用推掉。
李衡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夜色中的洛杉矶。
远处好莱坞山上，巨大的白色字母在探照灯下闪烁。
让她来。他转过身，嘴角勾起冷笑，我也很想看看，到底是她更阴险，还是我的骨头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