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抬眼，目光从贾诩身上移开，扫过帐中每一张脸：“鲜卑摆开决战的架势，诸位都说说，该如何应对？”
“大丞相！”庞统率先上前，他一身青衫系着腰带，手指重重敲在沙盘上华夏军营的位置，语气果决，“我军将士皆是百战之师，论单兵战力，三个鲜卑兵都未必是对手！眼下最怕的不是打不过，如果一旦决战，对方这五十万鲜卑人见势不妙就往北逃——一旦让他们散回草原，再想聚歼可就难了！”
“士元说得在理。”郭嘉从案几旁直起身，指尖算筹转了个圈，眼神里透着几分狡黠，“鲜卑人敢来和我们决战，无非是觉得兵力占优，认定我们怕了他们。只要我们故意露些破绽，比如让前锋部队打几场‘吃力’的仗，示敌以弱，他们见我们‘不堪一击’，自然不会想着逃，只会一门心思跟我们决战！”
“奉孝想法虽好，却不能忘了司马懿。”贾诩立刻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他指着沙盘上弹汗山帅帐的位置，“此人精通兵法，又极善揣摩人心，我们的‘示弱’之计，未必能瞒得过他。若是被他看出破绽，反倒是引火烧身。”
帐内再次安静下来，烛火噼啪作响，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沙盘上，思索着破局之法。就在这时，一直盯着沙盘北侧鲜卑后方的法正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笃定：“大丞相，属下有一计。”
曹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抬手示意：“孝直，细细说来。”
法正上前，手指在沙盘上从华夏军营一路划到鲜卑后方的几处聚居点——那里插着几枚小小的白色木牌，代表鲜卑的老巢。
“眼下鲜卑人只知道我们在马邑北部署了十二万大军，却不知我们暗中调来的军队。”
法正指尖重重落在一处白色木牌上，“我们可分多路轻骑，效仿当年霍去病将军‘长途奔袭、直捣腹地’之策，绕开鲜卑主力，日夜兼程奔袭他们的老巢。只要鲜卑人得知后方失火、家小与粮草被劫，必然军心大乱，定会分兵回援。到那时，我们马邑的主力再正面出击，奔袭的轻骑从后方杀回，前后夹击，五十万大军便是瓮中之鳖！”
随着法正的话音落下，帐内诸人眼中纷纷亮起光，程昱忍不住拍了下手：“此计妙哉！司马懿就算能识破示弱之计，也未必能料到我们敢绕后偷袭！”
曹铄则俯身看着沙盘上那几条被法正划出的奔袭路线，指尖轻轻点了点阴山峡谷的位置，沉声道：“孝直此计，切中要害——不过……”。
“诸位莫要忘了——鲜卑与匈奴不同。这些年他们吸纳了不少大汉中原流民，这些部落帐下都有不少汉人谋士，对我们的兵法谋略早有防备，单纯的奔袭，未必能真正乱了他们的阵脚。”曹铄说出了自己忧虑。
别人会小看鲜卑，曹铄却不会，历史上，鲜卑影响力极大，在中原建立无数个政权，魏孝文帝更是将鲜卑汉化，隋唐皇室和权贵，不少人都有鲜卑血统。
这话一出，帐内刚升起的暖意又淡了几分。庞统摩挲着下巴的短须，郭嘉也收起了方才的笑意，目光重新落回沙盘上那片密密麻麻的黑色木牌——五十万大军即便内部有隙，真要硬拼，华夏大军仍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荀攸忽然上前一步，他手中木杆轻轻一挑，精准点在沙盘西侧标注“步度根”与东侧“段日陆眷”“宇文拓”的木牌上，声音沉稳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大丞相所言极是，强攻不如智取。鲜卑看似抱团，实则各部心怀鬼胎——步度根想夺回鲜卑的主导权，段日陆眷与宇文拓向来不和，慕容部更是为了复仇才暂时屈从轲比能，要让他们互相猜忌，并非难事。”
曹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抬手示意：“公达有何妙计，尽管说来。”
“我们可挑选一些熟悉鲜卑语言的兵士，换上鲜卑服饰，再以黑巾蒙面，随大军分多路潜往西部、东部鲜卑的后方聚居点。”荀攸的木杆在沙盘后方的几处白色木牌上圈了圈——那是鲜卑各部首领的家眷驻地，“目标是生擒步度根、段日陆眷、宇文拓与慕容部首领的家眷。
关键在于，行动时要故意留一两个活口，让他们‘恰巧’听到我们用鲜卑语对话，就说‘这是轲比能的吩咐，先把这些人扣下，等到打退华夏大军后再收服各部’。到时无论真假，他们的联盟一定会出现裂痕。”
“嘶——”
帐内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程昱原本负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几位年轻将领更是下意识挺直了腰板——这计策算不上光明正大，却狠在刀刃上。黑巾蒙面能彻底模糊身份，让活口分不清是华夏人还是鲜卑内部的人；而刻意泄露的对话，恰好戳中了各部最忌惮的心事——轲比能一直想统一鲜卑，早就有吞并其他部落的野心，这“动机”简直天衣无缝。
沮授低声补充，眼底满是赞叹，“公达此计，可谓一针见血，直戳鲜卑联盟的死穴。”
曹铄俯身盯着沙盘，指尖在鲜卑各部的家眷驻地与弹汗山之间划了条线，片刻后猛地直起身，眼神锐利如刀：“就依公达之计！此计成败，在于隐秘与迅速，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他转身看向帐下将领，目光扫过张绣、庞德、曹真、泠苞四人，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张绣，领三千轻骑袭取西部步度根家眷；庞德，可带三千轻骑去段日陆眷的驻地，务必速战速决；曹真，带三千轻骑，负责宇文拓一脉；泠苞，带三千轻骑去慕容部后方。”
说到此处，曹铄顿了顿，加重语气：“每人两匹战马，轮换骑行，不得延误；只带干粮和水壶，不生火、不炊烟，全程昼伏夜出。记住，目标是生擒他们家眷、留下活口，而非死战——只要消息传到他们大营，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