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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长弓装电梯 本诗把命丧

牛立新的母亲吴本诗,竟然执意要跟随女儿牛立芳及其丈夫韩长弘一同返回韩家坡居住,这其中缘由耐人寻味。原来,牛立新与他的妻子王科蓉将年迈的母亲吴本诗分隔开来独自生活,此举引起轩然大波,招致了兄长姐姐们的齐声斥责。同时也遭到了韩家坡、牛泪嘴村乃至整个破石街道民众的非议和指责。面对如此舆论压力,牛立新夫妇意识到,如果让老母亲从城市重返破石街上家里,他们理应将老人接回身边共同照料。然而事出意料之外,当吴本诗随女儿女婿回到破石后,她没有留下来跟儿子媳妇在一起生活,她仅仅在门市里面坐了一会儿,并没有与他们说多少话,便毅然决然地随同韩长弘和牛立芳前往韩家坡,住进由韩长弓修建的房子里。

吴本诗为什么会这般坚定地跟着女儿女婿走呢?表面上是,吴本诗因为牛立新夫妻把她分开单独过,使她心碎神伤,不愿意再和儿子媳妇一块生活。但真正的内情并不是这样,这位倔强的老太太始终守口如瓶,未曾向任何人透露丝毫风声。

事情要从韩长田的妻子朱善璐突然去世说起。吴本诗在城里听到韩长田的妻子朱善璐去世的消息后,表面上悲痛万分,仿佛朱善璐是她吴本诗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一般。实际上她心里却暗暗高兴,自己与韩长田交往就无所顾及了。

当时,吴本诗恨不得立即、马上飞回韩家坡。但她想起女儿女婿,担心他们看出破绽,就强忍着自己内心的躁动,就以悼念朱善璐的名义对女儿女婿说:“你们朱善璐嫂嫂突然去世了,你们长田大哥以后一个人怎么生活啊?他既不会做饭又不会洗衣服,他以后肯定要造业的。”吴本诗一边说一边回想起以前与韩长田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使她不禁黯然神伤、心如刀绞。

吴本诗回想起以前和韩长田以帮忙干活的名义,一同漫步于乡间小道,沐浴着温暖阳光情景;也想起两人偷偷幽会后,并肩坐在房间的阳台上,欣赏着美丽的月色。那些甜蜜而温馨的瞬间,如同电影般在她眼前不断放映,令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吴本诗尽管已经八十多岁了,由于保养好,看起来才七十来岁。她那颗不安分的心,时常还悄悄躁动起来。吴本诗非常期望能与韩长田手牵着手,一块度过人生最后岁月。

吴本诗想起韩长田从此以后就要一个人生活了,心里不免替他着急。吴本诗认为韩长田年事已高,孩子们都不在身边,唯一陪伴他的伴侣朱善璐也离他而去。更糟糕的是,韩长田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服,往后他该怎么过呢?吴本诗每每想到这些便忧心忡忡,因为她深知独自一人生活的艰辛,这是她这几十年来的感受。

吴本诗回想起夫君牛德全撒手人寰后,那时的她还不到五十岁,正是“半老徐娘”年华。白天尚有繁重的农活和家务需要她操持,倒也不觉得孤独寂寞。然而每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际,无尽的空虚感便会如潮水般向她袭来,将她紧紧包围吞噬。这时的吴本诗无比渴望能有一人陪伴在侧,给予她些许慰藉。

吴本诗细数过往,生命中的第一个婚外情人当属那位曾任牛泪嘴大队书记的陈南方,是他的帮助牛德全才当上生产队长。两人虽然感情深厚,但遗憾的是斯人已逝,只给吴本诗留下无限的遐想。吴本诗的第二段婚外情,则是一名驻村工作干部,那也是为了牛德全能够保住生产队长的位置,在牛德全的暗示下,她于一个漆黑的夜晚打着手电筒走进了那位干部的房间。吴本诗与那位干部虽然邂逅短暂,但却给了吴本诗另外一种体验。牛德全没了,吴本诗非常希望能和那位干部再续前缘,可惜那人回到城里后就再无音讯了,留给吴本诗的是无尽的思念。现在只有第三段情分了,那就是与牛立新的生父韩长田之间的纠葛了。吴本诗与韩长田的交往,虽然是牛德全与朱善璐的事情被韩长田发现后,牛德全为了堵住韩长田的嘴,还韩长田的账,被迫答应韩长田与吴本诗交往的。两人开始虽然是被迫的,但几次交往后,两人就有了难舍难分的情愫了,两人恨不得能够长期住在一起,奈何牛德全和朱善璐还在,两人只好强忍着住在一起的想法。但只要有机会就会在一起畅快一番。吴良知与韩长田的交往是最为持久深刻的,也让她最为期盼的。

牛德全离世后,吴本诗内心深处无比渴望着韩长田能够陪伴在身旁。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韩长田有妻子朱善璐陪着。虽然朱善璐知道韩长田与吴本诗有事,但韩长田却不敢与吴本诗大张旗鼓的交往,只能是背地里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谨小慎微。尽管朱善璐对吴本诗和韩长田的事情心知肚明,朱善璐也从来没有对吴本诗有过过激行动。但吴本诗始终心存忌惮,始终不敢明目张胆地与韩长田往来,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风波。于是,两人只能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相聚一下。一个月内,韩长田总有一两次以生产队的账目要做,晚上要到队部去为由不在家里过夜。朱善璐其实是知道的,但她从来没有说破,因为是她先做了对不起韩长田的事情。开始韩长田还有所顾忌,总要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时间长了,韩长田根本无需什么理由了,而是直接给朱善璐说要到吴本诗那里去。这时朱善璐只是提醒韩长田:“还是不要太大张旗鼓了,不要被牛德全的几个哥哥知道了,那几个哥哥是我们惹不起的人。也不要让吴本诗的孩子们知道了,她的孩子们已经大了。”

韩长田感激的看着朱善璐,说:“我会注意的!”

韩长田和吴本诗本以为这样相安无事的,哪想到上天却故意开两人的玩笑,故意戏弄他俩。吴本诗在丈夫牛德全去世的第三个年头,年近半百的吴本诗竟然怀孕了。吴本诗发现自己怀孕后是既惊又喜,当她将此事告知韩长田时,韩长田被吓得脸色苍白。韩长田清楚,如果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尤其是让牛家人知晓其中内情后,他们必定会找上门来找韩长田算账的。特别是牛德全的四个哥哥,他们本就是韩家坡的“强人”,是没有人敢招惹的。他们如果知道了韩长田与吴本诗有事的话,韩长田不死也会脱层皮。

吴本诗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什么脑筋的人,是韩家坡出名的花瓶好看不中用。面对眼前的困境,吴本诗竟做出一个惊人之举:她决意要生下这个孩子,并坚信这是上天赐予他们二人的礼物,是上天对二人偷情的一种默许和祝福。她满怀憧憬地对韩长田说道:“长田,以我的年纪还能受孕怀胎,不正说明了老天爷是站在我们这边吗?长田,我想把这个娃娃生下来。”

吴本诗之所以有这样的念头,其实另有缘由。原来,吴本诗注意到小儿子牛立新与他的几位哥哥有所不同。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智方面,除了老大牛立正比其他兄弟稍胜一筹之外,牛立新几乎全方位碾压其他的三个哥哥。

吴本诗心中暗自思忖过,要不要将实情告知韩长田:“其实,牛立新便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几次话到嘴边,吴本诗都咽了下去。吴本诗内心深处有一丝忧虑,倘若韩长田知道牛立新是他的儿子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牛立新夺走。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永远失去了心爱的孩子?于是,吴本诗最终选择了沉默,并未向韩长田吐露半句真言。但吴本诗又想让韩长田知道她给他生孩子的事情,如果韩长田知道有孩子了,他一定会利用会计身份对她给予特殊照顾的。现在上天特意送来一个孩子,这不正好说明是上天在眷顾吗?

吴本诗想了想,觉得这个娃娃生下来一定不一般。于是,对韩长田轻声说道:“我……我想留下这个孩子。”言语间透露出无尽的无奈和决绝。

韩长田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吴本诗真的生下这个孩子,自己就没有办法在坡立足了。韩长田明白,不要说吴本诗把孩子生下来了,就是吴本诗怀孕的消息传出去了,自己都没有办法在韩家坡生存了。韩长田清楚,一旦消息传扬出去,尤其是让牛德全几个哥哥知道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牛德全的几个哥哥必定会指责韩长田欺凌孤寡、败坏门风,一定会闹到官府去,非要将韩长田打入大牢不可。即便不至于此,韩长田也难保不被打得皮开肉绽、半死不活。韩家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替韩长田说话的。毕竟这件事不同其他事。如果是别的事端惹恼了牛家,以韩家往日的威势,断然不会坐视不管。尤其像韩德中这样当过生产队长的人物,肯定会首当其冲地站出来为韩长田撑腰打气。可偏偏这档子涉及到男女私情,而且还是令寡妇有孕这般难以启齿的事,任谁都无法替韩长田辩解分毫的。

吴本诗听完韩长田的担忧后沉默不语,但从她那复杂且纠结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地挣扎和斗争……过了好一会儿,吴本诗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道:“长田啊!其实这些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呢?只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啦!况且这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呀!如果真让我就这样放弃他(她),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呐......”说到最后,吴本诗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里甚至泛起一丝泪光来。

韩长田看着泪眼朦胧楚楚可怜模样的吴本诗,心里不禁感到一阵酸楚与心疼。但与此同时,理智告诉他必须得狠下心肠才行,不然的话后果难以预料。于是,韩长田咬咬牙,劝说道:“本诗,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可我们不能感情用事啊!若是因为一时心软而将这个孩子留下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到时候不仅我俩要承受巨大压力和舆论指责,就连孩子们恐怕都会受到牵连,他们也会遭人白眼指指点点的!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啊!”韩长田说后轻轻地拍了拍吴本诗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和支持。

韩长田费尽口舌终于成功地说服了吴本诗,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缓缓走回了家中。一进门,便径直走向正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晚餐的妻子朱善璐,将吴本诗已经怀上孩子这一惊天动地的消息告诉了她。

朱善璐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怒火冲天。她瞪大双眼狠狠地盯着韩长田:“你是在找死啊?”朱善璐说后又使劲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事!吴本诗与我同岁,我俩今年都满五十岁了,怎么可能怀孕呢?莫不是她设计讹诈你的?”朱善璐说后不相信的盯着韩长田,那眼神好像要穿透韩长田高大的身躯一样。

韩长田肯定的点了点头:“善璐,是真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朱善璐紧紧地盯着韩长田。她然心中尽管充满了愤恨与恼怒,但考虑到整个家庭的和谐稳定,以及孩子们未来的成长环境等诸多因素,朱善璐最终还是强压住心头的怒气,向韩长田提出建议:“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吴本诗怀孕的事情,你不能在我们本地给吴本诗做手术,你必须带吴本诗到堡子区医院去打掉她腹中的胎儿。并且要越快越好,不然的话夜长梦多。”

韩长田得到朱善璐的支持后,不辞辛劳舍近求远,悄悄带着吴本诗走了六十多里山路,到堡子区医院做了人流手术,吴本诗怀孕一事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吴本诗和韩长田也保住了他们的声誉。朱善璐以为经过这件事情后,韩长田与吴本诗不会再有交往了。但二人仍然时不时偷偷幽会缠绵,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人一般难分难舍。直到吴本诗进城跟着女儿牛立芳一家人生活,他俩才彻底断了交往。

吴本诗虽然住在城里,但她的心却时常在韩长田身上。韩长田的妻子朱善璐不幸离世。此时的吴本诗内心深处渴望能够名正言顺地住进韩长田家,成为那里真正的女主人。可是每当这种念头涌上心头时,她又不禁心生顾虑,害怕遭到大女儿牛立芳和女婿韩长弘的指责和唾弃。于是,吴本诗只好将这份期盼深埋心底,默默地忍受着相思之苦。

吴本诗原本以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跟韩长田有任何瓜葛了。然而令吴本诗做梦也想不到,命运竟然再次对她开起了玩笑!韩长弘的大哥韩长弓竟然决定回老家韩家坡翻修旧屋。而且还给韩长弘和牛立芳留有房间。更使吴本诗高兴的是,韩长弘和牛立芳决定回韩家坡养老。这对吴本诗来说,真的是天赐良机,自己就可以与韩长田相见了。所以,吴本诗不愿意留在破石街上与儿子媳妇住在一起,非要跟着女儿女婿到韩家坡住的根本目的就在这里。

但吴本诗至死也没有想到自己回到韩家坡生活,却不幸把命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