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杨尘的嘶吼穿透能量狂潮,却阻不住眼前的决绝。
冰蓝与银白的光辉,如暗夜中最后一抹绚烂烟火,于他身前决然绽放燃烧。那非攻伐之光,是守护,是献祭,是生命存在最炽烈的燃尽!
苏澜的龙脉真灵,承载北域大地的厚重与皇者之责,此刻尽化纯粹冰蓝守护壁垒,龙影盘绕其上,低吟着不舍眷恋,却义无反顾迎向那道终结黑光。
白芷的星辉魂体,凝聚星辰纯净不灭的生机与净化之意,化作一层柔和却坚韧的银色光幕,宛若慈母怀抱,欲为身后之人挡下所有死寂伤害。
她们未曾回头,甚至不及留下片言只语。所有意念、情感、存在本源,皆在此刻毫无保留燃烧,只为争取那一线或许虚无的生机。
“澜姐!!小白!!!”
杨尘目眦欲裂,心脏似被无形巨手攥碎。无尽悲痛、愤怒、不甘,连同目睹挚爱赴死却无力回天的绝望,如狂暴毒火瞬间烧穿理智、灼痛灵魂!
他想冲上前将她们拉回,想代其承受一切,可身体因先前超负荷与重伤而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毁灭黑光与燃烧的守护屏障轰然对撞!
无有巨响。
唯有天地初开时本源法则湮灭的无声轰鸣,在灵魂层面炸响!
漆黑光束代表纯粹的终结与寂灭,所过之处,连虚空概念都似要被抹去。
冰蓝银白的屏障燃烧着守护与生命的最后光辉,执着抵抗终结降临。
嗤——!!!
如烙铁浸冰,剧烈能量湮灭在接触点爆发。冰蓝壁垒率先开裂,龙影无声哀鸣,片片消散;银白光幕剧烈波动,星辉如泪飞溅。燃烧的本源飞速耗损,守护屏障急速变薄、透明。
而那道毁灭黑光虽被不断抵消削弱,却依旧执着向前推进,逼近杨尘,更逼近屏障后两道渐趋虚幻、却仍坚定燃烧的灵体。
时间在惨烈对抗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瞬都如千年煎熬。
杨尘望见苏澜冰蓝虚影回眸的最后一瞥,眼中没了往日清冷威严,只剩无尽不舍与温柔。他瞥见白芷星辉魂体侧脸那抹熟悉的俏皮微笑,仿佛在说:“尘哥哥,要活下去呀……”
然后——
冰蓝彻底熄灭,银白化作漫天光点。
守护屏障破碎。
两道燃尽的灵体如风中残烛最后的火苗,轻摇数下,便彻底黯淡消散,化作原始光粒子融入周围狂暴混乱的虚空能量乱流,再无痕迹。
唯有她们最后一丝温暖牵挂的意念,如羽毛轻拂过杨尘近乎冻结的灵魂。
“澜……芷……”杨尘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巨大的空洞与冰冷瞬间吞噬他,世界失了颜色、声音与意义。左手龙戒与右手星戒同时变得冰冷死寂,再无半分灵性波动。
她们……真的消失了。为了他,形神俱灭,归于虚无。
而那道被削弱大半、却依旧致命的毁灭黑光,突破双重屏障后余势不减,携寂灭之主的冰冷杀意,直射失魂落魄、毫无防备的杨尘!
死亡阴影已触及他的眉梢。
“盟主!!!”远处传来洛无涯与厉北辰惊骇欲绝的咆哮,他们拼命欲冲过来,却再度被对手死死缠住。
就在思维都似凝固的刹那——
杨尘体内,因巨大悲恸绝望而近乎停转的内宇宙初胚,猛然发生前所未有的剧变!
原本仅初步融合、勉强平衡的混沌、龙脉、星辉三元之力,在撕心裂肺的悲痛与无尽空虚的冲击下,非但未曾崩溃,反而以决绝姿态,朝着原本属于苏澜与白芷力量印记的空寂之处,疯狂坍缩凝聚!
外失锚点,内蕴支柱却因情至极而生。
极于情,故能极于剑;痛至深,乃悟寂灭真。
一种超越单纯力量融合的本质之物,在他灵魂深处、内宇宙奇点之中,被强行锻造点燃!
那非苏澜的龙脉之力,亦非白芷的星辉之力,而是杨尘自身于失去之后,从绝望灰烬中重生的独属于他的道心之火!此火以对她们的思念为薪,以打破囚笼守护所爱的执念为核,以目睹牺牲后对存在与守护意义的终极拷问为炉,熊熊燃烧!
几乎同时,先前三人合力叩门时,从世界本源碎片中引动、被杨尘内宇宙吸收的那一缕至纯阴阳清浊源气与原始生机,似受道心之火感召煅烧,骤然活跃!它不再是外来能量,而是与杨尘新生道心之火、三元归真根基,进行更深层次的本源融合!
仿佛那碎片中不仅藏着世界缺失的本源,更蕴某种可能性,是万物从无到有、从死到生的最初灵光!这灵光此刻被杨尘极致的悲痛与执念点燃,照亮了他内宇宙中从未触及的黑暗角落。
这一切描述漫长,实则仅发生在毁灭黑光突破屏障、射向杨尘眉心的电光石火之间!
外界看来,杨尘不过是在两位红颜陨落后陷入呆滞绝望,无措等待死亡降临。
但当那道毁灭黑光真正触及他眉心皮肤,即将湮灭其元神肉身的刹那——
杨尘空洞死寂的眼眸最深处,一点难喻其色的火光骤然亮起!
那火光似混沌初开,似星辰诞生,似龙魂不屈,似冰晶剔透,似星辉永恒……却又什么都不是,只是最纯粹、最炽烈、最孤绝的——杨尘的意志!
嗡!
以他为中心,一股难言力场骤然扩散!那非能量爆发,更似规则微调、概念抗拒!
那道足以终结炼虚巅峰的毁灭黑光,触及力场的瞬间,竟如日照冰雪般无声消融瓦解——非被能量抵消,而是其终结的概念本身,被某种更优先、更根本的存在概念覆盖否定!
“什么?!”寂灭之主冰冷的神念中,首次出现难以置信的波动。它无法理解,一个油尽灯枯、道心濒临崩溃的蝼蚁,为何能在最后关头爆发出这般令它莫生忌惮的力量?
杨尘缓缓抬头,动作极缓。
他脸上无任何表情,无悲无怒,只剩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足以焚尽苍穹的冰冷火焰。他的眼神看穿万古虚空,直视寂灭阴影核心,又似透过它,望见了更深处被封锁的世界碎片,以及碎片之后那束缚一切的囚笼本质。
“原来如此……”他轻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洞悉真相后的漠然,“囚笼非天定,劫难由心生。守护若需祭,便以我道……换新天。”
最后一字落下,他体内新生的道心之火与融合了世界本源碎片灵光的奇异力量,终于彻底稳定成型,与三元归真根基完美契合,迈过了关键临界点!
这非境界突破,而是生命本质与道境层次的跃迁!
一种凌驾化神、炼虚之上,真正触摸驾驭天地根本法则的玄妙气息,从他身上缓缓苏醒。他的身影依旧伫立,却似与周围虚空产生共鸣,变得既真实又虚幻,既独立又仿佛融入某种更大的循环。
大乘期的门槛……在此刻,因极致的失去与领悟,被他以惨烈决绝的方式悍然踏破!
虽境界尚未稳固,力量远未恢复,但那质的蜕变已然发生。
他抬起右手,望向冰冷死寂的星戒,又看向左手同样黯淡的龙戒,眼中火焰微微跳动。
“你们的牺牲,不会白费。”
“这囚笼,这劫难,这所有的债……”
“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他的目光重锁定前方因力量紊乱惊疑而暂时僵滞的寂灭阴影,以及阴影深处那块被再度镇压、却已不复平静的世界本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