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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我的外卖箱里有神魔 > 第157章 这碑,压得住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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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裹着露水漫过39号驿站的青石板,外卖骑手纪念碑在晨雾里显出轮廓,碑身这里送过命,不止送过餐十个大字被阳光镀上金边。

凌风蹲在碑底,指腹擦过暗格边缘的青苔,将老陈那本磨破边角的日记本轻轻推了进去——封皮上还留着他摔车时蹭的泥印,最后一页夹着半张腊八粥店的优惠券。

石盖合上的瞬间,后背的快递箱突然嗡鸣。

凌风肩膀一震,反手摸向箱扣,隔着胶质箱体都能摸到箱壁上的金色篆文在发烫,像有人攥着他的脊椎骨轻轻摇晃。

他迅速打开快递箱,果不其然,【未竟之托】界面浮起新订单:灰白底色的配送单上,去南城福利院,送一碗热粥,收件人:我自己几个字泛着幽光,寄件人栏赫然写着——那是昨天碑上刻的周明远,高考前夜送准考证的少年。

凌风喉结动了动,指尖悬在键上方。

他记得小周的故事:为了给考场外等的妹妹送准考证,他跪坐在消防通道护着保温箱,被保安骂也不肯挪,直到监考老师冲出来接过箱子。

后来系统说他超时,扣了三天工资。

现在这单送自己,是要送哪一个自己?

是考场外那个膝盖淤青的少年,还是福利院走廊里等热粥的孩子?

呜——

一声压抑的抽噎从身侧炸开。

凌风猛回头,小桃正跪在碑前,双手死死捂着耳朵,发梢沾着晨露,睫毛上挂着泪珠:他们在哭......不是恨了,是委屈。她指尖发颤,指向碑体底部三道极细的裂纹,像有人攥着缝往外挤,是没烧干净的根!

凌风立刻俯身,指尖刚触到裂纹边缘,便像被冰锥扎了一下。

那丝冰冷顺着指节窜进血脉,他分明听见无数模糊的呜咽——是老陈摔车时粥碗碎裂的脆响,是林小慧追轮椅时雨靴踩水的噗嗒,是小周被保安推搡时保温箱撞墙的闷响。

这些声音裹着怨气,正顺着地砖缝隙往地表钻,像无数条细蛇。

你立的是碑,可他们要的是坟。夜琉璃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带着魔焰灼烧后的沙哑。

凌风没回头也知道,她此刻正垂着眼看碑体,银发被晨风撩起一缕,指尖转着枚三寸长的安魂钉——钉身刻满魔纹,尾端缀着半滴凝固的血珠,阳间碑镇不住阴间怨,若不把字坐实,亡魂便永远徘徊在生死缝里。

镇?还是引?凌风抬头看她,喉结滚动。

夜琉璃将安魂钉抛给他,指尖划过碑身时渗出一滴血,血珠落在裂纹上滋滋作响:镇是封,引是放。

你选。

凌风攥紧安魂钉,掌心被钉尾的血珠硌出红印。

他突然想起昨夜白老板说的话:当年我们跑夜单,最怕的不是车祸,是系统删记录。

你看这碑,刻的是命,可要是连怎么死的都没人说......他转身冲向快递箱,取出三十七块血工牌——昨夜嵌入碑身的工牌此刻正浮在箱口,每块都泛着淡金色的光,像三十七颗小太阳。

执念共鸣,启动。凌风低声念出快递箱新解锁的指令。

空气骤然扭曲。

三十七道虚影从碑身飘出,跨上无形的电驴。

老陈的虚影摸了摸车筐,那里还飘着半粒腊八粥的米;林小慧的虚影理了理车把上的便利贴,指腹擦过已核对剂量的血指印;小周的虚影低头看了看保温箱,箱盖缝隙里漏出半张准考证的角。

他们头盔下的目光不再是生前的焦急,而是一种奇特的平静,像终于等到了该做的事。

你们谁愿意,替兄弟们走最后一圈?凌风的声音发颤,生前跑的是去程,这趟......跑回程。

刀疤刘的虚影第一个跨出队列。

他额角的刀疤在晨光里泛着青白,伸手摘下虚影的头盔,露出底下花白的发根:我来。

我是第一个签生死状的——当年站点说超时三次自动离职,我签了;后来又说出车祸算全责,我也签了。

这最后一圈,该我带他们回家。

其余虚影齐齐点头,头盔面罩同时亮起暖光。

老陈冲凌风挤了挤眼,林小慧对他比了个的手势,小周的虚影摸了摸保温箱,转身时准考证照片上的笑容晃得人眼酸。

三十七道流光从碑前腾起,逆着城市主干道疾驰——那是他们生前从站点到客户家的路,此刻正逆向奔回,奔向最初的起点。

随着车队行进,地面裂纹里的黑气开始翻涌。

那些原本细蛇般的怨气被牵引着浮出地表,缠绕在碑身周围,形成一道旋转的阴火。

阴火是浑浊的灰黑色,夹杂着暗红的火星,烧得空气发出滋滋的响,却连一片草叶都没点燃——这是亡魂的火,烧的是未说出口的委屈。

现在!夜琉璃突然掐诀,指尖血纹暴涨,安魂钉打四角!

凌风攥着安魂钉冲向碑的四个角落。

第一枚钉进左前角时,阴火猛地一缩;第二枚钉进右前角,火星开始熄灭;第三枚左后角,黑气里渗出几缕金光——那是【记忆温养】功能自动启动,快递箱投影出老陈最后一单的画面:暴雨天他摔在积水里,膝盖磕在路牙上,却用胸口护着药箱,对着电话嘶吼:孩子还在等我送药!

第四枚钉进右后角的瞬间,碑体剧烈震颤。

阴火像被抽走了主心骨,地收缩成一颗漆黑如墨的怨核,只有鸽蛋大小,却重得凌风托在掌心像捧着块铁。

现在,要么毁它,要么用它还一个愿。夜琉璃的声音冷得像冰锥,这是他们的怨气凝成的核,毁了是断因果,留着......

凌风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怨核,忽然想起小周的订单:送一碗热粥,收件人:我自己。自己,该是福利院走廊里等饭的小周吧?

七岁那年,他蹲在福利院门口,闻着隔壁早餐铺的粥香流口水,却只能啃冷馒头。

后来他成了骑手,总爱在路过福利院时多带一碗粥,偷偷放在门卫室。

他轻轻将怨核按进快递箱核心。

箱体发出沉闷的嗡鸣,外层胶质膜渗出暗红液体,像在流泪。

那些液体缓缓凝结,重塑成一块全新的血工牌——正面刻着刀疤刘三个大字,背面浮现一行小字:守完最后一班岗。

你们不是没人记得......凌风抬头望向碑顶,晨光正漫过外卖骑手纪念碑几个字,是从今往后,谁都别想忘了。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突然聚拢乌云。

那云不是自然的灰,是带着腥气的墨黑,翻涌着露出无数双青灰色的眼睛——有穿西装的,有戴金链的,有盯着电脑屏幕的,全是昨夜被记忆污染击溃的灰领首脑残余意识。

他们没敢靠近,只是远远注视,像一群蹲在墙角的秃鹫。

凌风握紧新得的工牌,工牌贴着掌心发烫。

他转身看向39号驿站,阿强和小雨正带着骑手们往碑前搬花束,晨雾里飘着热粥的香气。

小桃已经站了起来,正帮着系花绳,脸上还挂着泪,却笑得很亮。

夜琉璃走到他身边,银发被风吹得扫过他手背:那些眼睛......

他们怕了。凌风望着天际的乌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怕的不是碑,是有人把他们删的记录,又刻回了活人的骨头里。

夕阳西沉时,凌风蹲在碑前,用湿布擦着周明远那行字。

快递箱在脚边敞着,【未竟之托】界面的新订单还在闪——南城福利院,热粥,收件人:我自己。

他摸出保温桶,里面是刚熬的小米粥,撒了把桂花,香得人鼻尖发酸。

深夜,39号驿站的路灯准时亮起。

凌风盘坐在碑前,快递箱在腿上打开,暖黄的光映着他的脸。

【未竟之托】列表里,除了小周的订单,还多了十七个新条目,每个都泛着淡金色的光。

他伸手点向小周的订单,指尖悬在半空顿了顿,又摸出手机给福利院打了个电话:明早送粥,多带三十碗。

风卷着几片配送单从他脚边掠过,飘向碑顶。

月光下,外卖骑手纪念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双张开的手臂,将整座城市的灯火都拢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