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广州后,他好不容易在火车站找到一份扛包的活。
干了一个多月,他实在吃不了这份苦,而且收入微薄。最终他扔下行李,再次辞工。
但这次他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找到了新的“生财之道”——盗窃。广州火车站小偷众多,在他看来这行来钱快,况且在合肥时他就学过几手。
主意既定,他立即行动。
1990年的一天,在售票大厅里,他注意到一位打工妹口袋鼓鼓囊囊。他假装买票挤到她身边,顺利偷走了她用手绢包着的三千元钱。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那位女子发现钱丢失后坐地嚎啕大哭。她哭诉这是打工一年攒下的血汗钱,准备带回家给重病的母亲治病。撕心裂肺的哭声令人动容。
雷国民听着哭声,内心备受煎熬,不禁自责:“我简直不是人!”他打算悄悄把钱还回去。
可转念一想,自己手头也很紧,“不如还她两千,自己留一千,这样心里也好过些”。
正当他犹豫着向女孩走去时,两名警察闻声赶来。雷国民把心一横:“算了,不管了!”迅速溜出了售票大厅。
可以说,此时的他还残存着一丝良知,这件事曾让他内心备受谴责。
但随着偷窃次数增多,加上在火车站见惯了类似场景,他渐渐麻木,后来甚至嘲笑自己当初太过心软,难成大事。
从此,他以偷窃为生,不再局限于广州,开始四处流窜作案。
1991年夏天,他来到苏州。由于天气炎热,他发现招待所的窗户虽然都开着,但装有铁栏杆无法进入。
这时,早年学过的“小猫钓鱼”技巧终于派上了用场。
于是,他找来一根竹竿,绑上绳子,绳端系好铁钩。
趁着夜深人静,他悄悄来到招待所的窗边,将竹竿伸进装有铁栏杆的窗户,像钓鱼一样将屋内客人的衣物、裤子和背包一一钩出,翻找钱财后便将物品随手丢弃。
那一晚,他连续“光顾”了七个房间,收获颇丰,心中十分满意。
然而此时的雷国民,无论作案能力还是胆量都尚处初级阶段,成功率并不高,有几次险些被人当场抓获。
也就是从这时起,他放弃了掏钱包的方式,开始专攻室内作案,并着手研究更隐蔽的手法。
1991年11月,雷国民来到无锡。运气不佳的他接连数日一无所获,本就所剩无几的盘缠即将用尽,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饥寒交迫之下,他改变了主意:暂且别想着偷钱了,先找点吃的填饱肚子要紧,否则真要饿死街头了。
晚上八点多,他盯上了梨花宾馆。但此时宾馆内用餐、住宿的客人络绎不绝,他始终找不到下手机会。
直到晚上十点多,宾馆餐厅结束营业,服务员也都下班后,他才趁人不备摸到餐厅后门,撬开厨房门锁溜了进去。
厨房里虽无贵重物品,却堆满了各色熟食和卤味。他急忙掏出一个大塑料袋,内心一阵狂喜:“这下可算得救了!”
见到什么就往袋里装什么,不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袋。正当他转身欲走时,三名保安突然冲进来将他当场抓获,随后扭送至黄巷派出所。
经查,他偷窃的猪耳、猪蹄等物品总价值不足百元。
民警询问:“你叫什么名字?出示一下身份证。”雷国民只得胡编乱造:“我叫王青,安庆罗岭镇人,身份证丢了。来无锡找工作,身上没钱,实在饿得不行才进来找点吃的。”
虽然案情不大,但关键问题在于:他身上携带着专业盗窃工具,这说明他很可能是个惯犯,身上或许还背着其他案子。
然而无论怎么审讯,雷国民始终不肯交代其他罪行。警方只得致电罗岭镇核实身份,结果查无“王青”此人。
“编造身份?老实交代你的真实姓名,免得我们费事!”
雷国民无计可施,只得如实供认了真实身份。再次与罗岭镇核对后,这次信息完全吻合,且无任何前科记录。
最终,他被处以收容审查。在送入拘留所时,警方执行了一个关键程序:采集雷国民的指纹并建立档案。
谁都不曾想到,十年后,正是这枚指纹将已成“独行侠”的雷国民送上了断头台。
而雷国民自己也万万不会料到,这次小小的失手,竟埋下了一根迟早要引爆的导火索。
十天后,走出拘留所的他顿感轻松——惩罚已然过去,快乐的时光似乎又将开始。
但无锡这块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刚来就栽了跟头,实在出师不利。思来想去,还是广州更安全,机会也更多。
于是他再次扒上火车,返回广州。
然而他的“谋生技能”仍停留在“小猫钓鱼”的阶段,这让他深感苦恼:如此小打小闹,何时才能成为大富豪?何时才能开上汽车、住进洋楼?
1992年春的一天,正在街头闲逛的他偶然在一份小报上看到一则“贼王落网”的新闻。同为窃贼的他顿时来了兴趣,立即找地方坐下细细阅读。
原来这则故事讲述了一个穷小子靠偷窃数十年终成贼王,却始终未能摆脱贫穷。郁闷的贼王终日借酒浇愁,某日醉酒后想起一位大富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拎着斧头深夜潜入富豪家中。
他挥舞利斧将富豪全家杀害,随后劫走一百多万现金,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
从此贼王金盆洗手,开办公司,不到两年便成为真正的大富豪。但由于行事张扬,一次意外导致命案败露,最终落入法网,很快被依法处决。
这原本只是小报杜编的虚构故事,常人读罢一笑置之。
但雷国民却深受触动:“贼王的前半生与我何其相似!我现在不也正处在这样的困境中吗?虽然贼王的结局非我所愿,但他中间那段发财经历,正是我梦寐以求的。”
“若能复制他的成功,同时避免他的结局,岂不完美?”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小猫钓鱼’永远成不了大气候。连贼王都混不下去,何况是我?要想快速获取第一桶金,就必须铤而走险——富贵险中求!”
“干一票大的,然后我也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