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盯着那面斜插在石缝里的铜镜，镜中人影的指尖还在轻轻点着镜面。涟漪一圈圈荡开，可倒影里的脸始终没变，还是那副和他一模一样的青衫少年，嘴角挂着笑，眼神却不像他自己。
他后退半步，破剑横在身前。玉佩贴着腰侧，温度已经降了，但刚才那一瞬的发烫感还在。
“别看了。”李昊低声说，“这玩意儿邪门。”
“我知道。”墨轩把草茎叼嘴里，咬了两下，“问题是它不走，咱也不能一直站这儿发呆。”
朱雀从高处跳下来，落地时火绳甩在手里：“刚才那波黑影退得莫名其妙，现在又冒出个照镜子的自己，谁信这是巧合？”
青龙抖了抖袍子，嫌弃地看了一眼地面：“这地方越走越黏，脚底跟踩了糖浆似的，我都快走不动了。”
玄武耳朵动了两下：“底下动静变了，不是黑影那种频率，像是……有人在敲钟。”
“钟？”墨轩皱眉，“刚才那声脑瓜子嗡嗡的钟响，不会是他们敲的吧？”
没人回答。队伍安静了一瞬。
墨轩抬手：“先靠近巨碑。那上面的纹路和玉佩对得上，肯定有联系。”
五人重新列阵，墨轩在前，李昊贴身护卫，青龙左翼警戒，朱雀跃上一块高石，玄武趴在地上听动静。他们一步步朝巨碑走去。
地面越来越湿，每一步都带起轻微的拉丝感。空气中那股说不清的味道也浓了些，闻久了太阳穴有点胀。
走到巨碑前，墨轩伸手摸了摸碑面裂痕。那些纹路确实和玉佩上的相似，尤其是中心位置的那一圈回旋线条，几乎一模一样。
他把玉佩拿下来，慢慢靠近碑面。
刚碰到一点边角，玉佩猛地一震，发出一声极轻的“叮”。
墨轩立刻缩手。玉佩恢复平静，但碑面上那圈裂痕，似乎亮了一下。
“有反应。”他说，“这东西认这个玉佩。”
“所以你是钥匙？”李昊问。
“可能吧。”墨轩把玉佩挂回去，“也可能我是送快递的，人家只认包裹不认人。”
青龙翻白眼：“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墨轩咧嘴，“我要是不正经，现在就该说‘此物与我血脉相连’，然后开始觉醒记忆了。”
朱雀冷笑：“那你倒是觉醒一个看看？”
“等我找到wiFi再说。”墨轩转身，“走，穿石林。前面还有路。”
石林排列整齐，石头之间缝隙狭窄，走起来得侧身。雾气在这里更浓，银白色的薄雾从地底往上冒，视野压得很低。
走了没多久，玄武突然抬爪：“停。”
众人停下。
“前面有阵眼。”玄武耳朵贴地，“力场最强的地方在中间，绕边走能避开。”
墨轩点头：“李昊，扔块石头过去试试。”
李昊捡起一块碎石，往前一抛。石头飞到一半，突然一顿，像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墙，啪地掉下来。
“果然。”墨轩眯眼，“中间过不去。”
队伍沿着石林边缘缓慢前行。银雾在脚边流动，偶尔掠过小腿，凉飕飕的。
终于，他们穿过最后一道石缝，踏出石林。
前方是一片开阔地，雾气忽然分开，像是被人从中间拉开了一道口子。
十几个人站在那里。
灰白长袍，脸上戴着金属面具，图腾刻在面具上，看不出年纪，也分不清男女。他们站得笔直，双手垂在身侧，气息沉稳，没有一个人说话。
墨轩抬手，队伍立刻停下。
他往前走了两步，破剑依旧挂在腰间，没拔也没握。
“各位。”他叼着草茎，“是请客吃饭，还是拦路收票？”
为首那人缓缓上前。是个高瘦男子，面具只遮住上半张脸，下巴露在外面，布满疤痕。他抬起手，摘下面具一角，露出一只浑浊的右眼。
“我们等你们很久了。”声音沙哑，像磨刀石擦过铁皮。
墨轩挑眉：“等我？你们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我们知道你会来。”那人把面具戴回去，“也知道你腰间的玉佩，会引你到这里。”
“巧了。”墨轩笑，“我还以为是我导航准。”
“你不用装轻松。”那人盯着他，“你能破黑影之围，能触共鸣之碑，说明你确实是那个人。”
“哪个那个？”墨轩问。
“守衡之人。”对方说，“防止宝物失控的关键。”
墨轩没接话，目光扫过对面十几人。他们的站位很讲究，左右分散，前后错落，正好把退路封死。
他心里咯噔一下。
“你们叫什么？”他问。
“守衡会。”那人答，“世代守护此地，只为不让天地再乱。”
“听起来挺高尚。”墨轩点头，“那你们之前怎么不见人影？等我们打完黑影才出来，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我们一直在观察。”那人说，“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有资格接触真相。”
“考验？”墨轩笑了，“你们放黑影出来咬人，就为了看我们能不能活下来？”
“黑影不是我们放的。”那人摇头，“它们是禁制松动后的产物。我们只是……没阻止。”
墨轩眯眼：“所以你们看着我们打，顺便评估实力？”
“可以这么说。”那人语气平静，“我们需要确认，你是否值得信任。”
“那我现在通过了吗？”墨轩问。
“部分通过。”那人说，“但还有一关。”
“啥？”墨轩愣了，“还有副本？”
“你需要证明，你不是为了私欲而来。”那人说，“宝物若落入野心者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墨轩看了看李昊，又看了看青龙他们。
“我要是说我是为了发财呢？”他笑，“或者为了泡妞、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呢？”
“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头。”那人说，“我们会抹去你的记忆，让你当个普通人。”
“哈？”墨轩瞪眼，“你还带删档重练的？”
“这是规矩。”那人不动声色，“要么接受试炼，要么离开。”
墨轩摸了摸玉佩，又看了看巨碑方向。
他知道，回头是不可能回头的。
“行啊。”他咧嘴，“不过我有个问题。”
“你说。”
“你们这组织，有没有团建？”
对面没人说话。
墨轩继续问：“聚餐报销吗？加班给加班费不？”
那人沉默两秒：“你不需要关心这些。”
“我就怕进了你们这‘公司’，干着救世的活，拿着低保的待遇。”墨轩耸肩，“到时候累死累活，年终奖发个护身符，多亏。”
青龙忍不住哼了一声：“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墨轩转头，“我只是在考察就业环境。”
朱雀翻白眼：“你再废话，我把你扔进石林里反省。”
墨轩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说了。”
他看向对面首领：“试炼是吧？来就来。但我丑话说前头——要是你们玩阴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们从不偷袭。”那人说，“试炼光明正大。”
“那就行。”墨轩把草茎吐了，“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那人抬手。
身后十几名守衡会成员同时抬起手，掌心朝天，手中浮现出一枚枚小型玉符，纹路与墨轩那块如出一辙。
玉符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组成一个环形图案。
地面开始震动。
墨轩还没反应过来，玉佩突然剧烈发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