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入西域以来,李幽虎对土之真意的领悟速度明显加快。
按照这个速率推算,再有一两月就差不多能够完成积累沉淀,可以着手凝结真意了。
阿娜撑着油纸伞,一边喝着靛玉冰好的果汁,一边跟旁边的靛玉道,“公子一路上话也不说,莫非有什么心事?”
靛玉指了指跟在李幽虎屁股后边的阿莎,“阿莎姐姐也不说话。”
阿娜道,“哎,不一样的,阿莎姐姐是近乡情更怯。”
话音落下就响起了阿莎的反驳,“我才没啥感觉,都十几年过去了,我连爹娘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黄嘴儿有些好奇道,“阿莎妹妹,若是见到你爹娘,你准备怎么办?”
阿莎摇头道,“我不见他们的。”
黄嘴儿一愣,“那大老远来图什么?”
阿莎幽幽一叹,“我也不知道图什么,其实离开家里久了,我对他们也没啥感情的。”
“若是爹娘死了,就烧一烧黄纸算是祭奠过了。若是没死,远远看一眼也就够了。”
黄嘴儿张张嘴,“阿莎妹妹倒是看得开。其实你说得对,一分难再聚,两方不同人。”
阿莎继续道,“当初生我的是他们,卖我的也是他们,我虽然不至于因此生恨,但恩情基本算是还完了的。”
“黄嘴儿,到时候如果他们还在,托你偷偷给他们留一百两银子,也就够了。”
黄嘴儿连连点头,“放心吧,我这有的是碎银子!”
“虽拿出去不好看,但最适合小门小户人家用,不被人惦记,安全得很。”
商议妥了,众人经过一日奔波,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阿莎老家。
阿娜老家叫驼三岗,阿莎的老家名字也怪里怪气,名叫五熊堡。
用骆驼取名稀松寻常,至于沙漠里哪来的熊,那就不得而知了。
离家太久,阿莎已经记不清自己家住在哪座房子里了,只记得距离村口土井不远,小时候常到井边玩耍。
正有几个村民在井边打水,看到李幽虎等人后有些好奇,五熊堡地处荒原,鲜有外人来。
村民有心询问,但见五人身穿华服,又是骑着骆驼来的,身份定然尊贵,一时之间竟是没人敢上前搭话。
李幽虎跃下骆驼,走到土井口,低头朝下看去,发现这井足有四五米深,但井底只有浅浅一层积水。
打水用的木桶半倒在井底,半天才能打上来两三捧,根本不够一个人喝的。
黄嘴儿将骆驼拴在村口胡杨木上,转头跟阿莎商议。
“不认路这咋办,要不阿莎妹妹我领你挨家挨户转一圈?一个村子才一两百户,总能找到的。”
阿莎摇摇头,万一真找到了,又怕自己触景生情下忍不住跟爹娘相认。
李幽虎闻言转头笑道,“这事好办,待会儿我将全村人都聚齐,阿莎在边上看着就好。”
黄嘴儿闻言好奇,“老爷如何喊人来?要每家每户发钱吗?”
李幽虎指了指土井道,“不发钱,发一口水井如何?”
黄嘴儿一拍手,拍马屁道,“老爷就是老爷,想的比我这当童子的长远多了!住这种地方,有水比啥都强。”
拍完马屁,黄嘴儿冲井边看热闹的几个村民喊道,“别瞧了,快去村里喊人,把全村百姓都喊来。”
“就说有好心的老爷要做善事,给你们五熊堡打一口新井。”
村民们面面相觑,在荒漠中打井岂是简单的事?
不说挖掘要劳力、垒井壁要准备石料,单说找水脉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一个找不好十天半月功夫白费。
村子之前也不是没人尝试再打一口井出来,试了十几次都不出水,时间久了村民也就不抱希望了。
村民中一位年龄最大的老汉迟疑道,“这位公子,莫不是开玩笑的?”
“打井可不是有钱就行,在这大漠里暗水难寻,选不好地方,再多钱都白费。”
黄嘴儿撇撇嘴道,“我家老爷什么身份,还能忽悠你?”
“快去把人喊来就是,又吃不了亏。”
最后一句话说动了众人,村民都是黄土大漠里长大的苦哈哈,跑一趟有啥损失?喊就喊!
老汉当即指挥几个村妇拉动种绳,敲响挂在胡杨木上的铜钟。
半盏茶后,各户村民陆陆续续聚到村口,除了几十个在铜矿上出苦力的汉子外,几乎所有留守老少都来了。
“老康头,啥事把大家喊来?”
“就是,快说快说,天都快黑了,饭还没吃呢。”
老康头指了指身边站着的李幽虎等人,“这位公子是初来咱们五熊堡的贵人,见大家吃水不易,说要做善事,送咱们一口井。”
众村民闻言一片哗然。
“啊?果真?”
“也没看到打井师傅们啊,是不是明日来?”
“若真有好手艺的师傅,咱们得做好准备,好生接待。”
正在村民叽叽喳喳大声争论时,黄嘴儿在边上悄悄问阿莎。
“这里面有你爹娘吗?”
阿莎小心指了指人群中一名带着孩子的村妇,“那人貌似是我娘。”
黄嘴儿将村妇相貌记好,心道等一会便找上门去问问。
且说李幽虎见阿莎这边确认好了,神识探索下很快便在村庄周围选定了暗水聚集处。
这处暗水偏离村落,距离原有水井足有二百米远,怪不得一群百姓在村子里尝试多次都不成功。
老康头带着村民跟在李幽虎身后,见李幽虎这么快就定好了打井位置,不由担忧。
“公子你也没用工具探测,这就选好了?不再看看了?”
李幽虎笑道,“何须那么麻烦,老丈且看。”
话音落下,只见平坦黄土地忽然化作一片两米方圆的泥浆,正是李幽虎动用石泥之术将地面融出孔洞。
数息之后,大量黄色泥浆自孔洞处往外蔓延蠕动。
众目睽睽下在地面上固化凝结,形成了一处平整石台。
打水石台做好后,李幽虎控制着剩余泥浆,又在高台上继续上升塑形,最终成了一处遮阳凉亭。
数百村民哪里接见过这等景象,纷纷惊呼遇到了活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