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识乣戎君名号,望海宗内门弟子们可对乣戎君闻名已久。
乣戎君乃是东海中遁入桠河修炼近千年的妖修。
本体为一条异种鳗鱼,实力相当于武者第四境归元境武者。
在千里桠河中也是一等一的存在。
数百年前大澜国太祖北上灭雍时,此妖曾施展神通送澜国军队逆流北上。
是以太祖建国后册封乣戎君为桠河伯,享世代香火供奉。
乃是正儿八经分得澜国气运的神道大妖。
若癞头鼋真是跟随乣戎君修炼的妖怪,今日孔若等人还真得好生伺候,将其送回河里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望海宗与河伯府世代交好,我等弟子亦是久仰乣戎君大名,方才多有得罪,这就送你下船。”
癞头鼋见孔若等人怕了乣戎君名号,眯起眼睛暗自盘算一番,又盯上了赵铁扇案子上的龟丹。
“咳咳,先不急。刚才你们这花船撞了老鼋,又打了一顿将老鼋我弄到船上来,总得有点说法吧?”
“这......”
孔若闻言一滞,无奈道,“鼋兄想要什么补偿?”
癞头鼋休息片刻,待妖力恢复几分后翻过身来。
“我瞅着那妖丹顺眼,拿来给我仔细瞧瞧。”
众人面面相觑,妖丹可不是便宜货,关键还是赵铁扇的,这癞头鼋打的好算盘!
自打花船震动,惊起一船宾客。
唯独赵铁扇稳稳坐在原地,自顾自将手中烤鱼吃完。
抄起桌上丝帕擦了擦手,赵铁扇这才缓缓起身,抓着玉盒走向癞头鼋。
癞头鼋喜不自胜,连连道,“好,好好,把这妖丹给我,待我炼化又能增加七八十缕妖力。”
赵铁扇举着妖丹在癞头鼋面前转了一圈,随后挥挥手。
身后跟着的总旗葛益快步上前,将妖丹封入玉盒小心收起。
这可是从东山府玄武司借出来的宝贝,事后还得还回去呢。
“啊?缘何收起,快快给我!”
癞头鼋懊恼,张嘴露出尖牙,脖子猛地一伸咬向葛益。
赵铁扇轻轻一掌拍在癞头鼋脑门上,巨大鼋头砸向甲板,震得甲板嗡地一声。
血盆大口咬了空,癞头鼋暴怒。
正待抬头跟赵铁扇动手,却见一柄青色真气包裹的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癞头鼋火气顿时一泻,干巴巴道,“有话好说。”
孔若悄悄绕到赵铁扇身旁,小声提醒,“莫跟它一般见识,乣戎君背景深厚,招惹不得。”
赵铁扇哈哈一笑,刀背在癞头鼋脖颈处磨了磨。
“乣戎君自然是澜国的供奉河伯。”
“可这癞头鼋不过是头百十缕道行的小妖,充其量相当于武者第三境真气境初期修为。”
“也配跟着河伯修行?怕是都没见过乣戎君吧?”
癞头鼋闻言一惊,脸上强装镇定道,“我自幼便在这桠河里,几百年间怎会见不得乣戎君?”
赵铁扇道,“休要装腔作势,我且问你,即是妖修,修的是哪一脉功法?”
“这......”
癞头鼋心中慌乱,自家功法当然说得上名号,乃是血修一脉的《血沼功》,走的是吞噬血肉的路子。
跟乣戎君河伯府一脉流传的神修功法明显对不上号,说出来不就露馅了吗?
在场各宗门弟子全都看出癞头鼋心虚,便知此妖跟乣戎君并无一点关系。
“说不出来了?”
赵铁扇继续道,“别人不知道你根脚,我可知道。”
“你乃桠河里本地生长的癞头鼋,百年前开智,占了赤松镇河边水域。”
“几十年来蛊惑沿岸各村,以河神自居,吞食河边村民祭祀的童男女三百余人。”
“到如今已是迈过了杂妖门槛,有了小妖的修为,是也不是?”
癞头鼋大惊道,“百年前的事情,你如何得知?”
“我可是河里的良妖,从不吃人,莫要污蔑我!”
赵铁扇冷哼道,“是不是污蔑,用审妖镜一试便知。”
赵铁扇言罢从怀中取出一枚琉璃镜子,凑到癞头鼋身前一看。
镜中红光四射,将赵铁扇半边脸都映红了。
见再也伪装不得,癞头鼋四爪妖力迸发,转身便朝着护栏撞去。
孔若等一众望海宗弟子早有防备,出手将其拦下。
癞头鼋在水里都逃不得,上了甲板更不是众人对手。
赵铁扇手中长刀绿光大盛,化作一抹流光从癞头鼋脖颈处滑过。
硕大一颗鼋头跌落在甲板上,兀自骂个不停。
“好个玄武司!老鼋我虽是吞吃了数百童男女,可这辈子谨遵乣戎君戒令,一次都没上过岸!”
“今日你在桠河上杀我,便是坏了桠河里的规矩,早晚有人找你算账!”
赵铁扇朗声道,“乣戎君法令乃是不得无辜下水斩妖。”
“今日斩你,一是事出有因;二来嘛,花船之上可算水中?”
“啊?”
癞头鼋闻言一呆,“花船......妖丹,你算计我!”
边上红叶宗弟子伸脚踩住鼋头,讥讽道,“蠢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修炼了百年光景,吞吃了数百人,才百来缕妖力,莫非平日里都在河底睡大觉了?”
“若这百年来潜心修行,今日谁能奈何你?”
癞头鼋悔恨道,“早知如此,我便破了乣戎君戒令,上岸吞他个千人万人!”
“也让河里的妖修们羡慕一番,纵使死了也值了......”
“跟它废话作甚?”
孔若吩咐人取来冰盒,将喋喋不休的鼋首封进冰盒中,让人带到冰窖中好生保存。
没了脑袋的鼋身四爪仍旧是扒拉乱动。
众人纷纷上前剔骨取肉,将数千斤血肉分了。
待仆人们将船头甲板清理干净,众人继续品酒听曲,复享清闲。
孔若白了身边赵铁扇一眼,揶揄道,“终究是感情淡了,本以为姐姐今日肯出来,是想妹妹我了。”
“谁知,借着妹妹我这排场,去给那玄武司干脏活累活。”
赵铁扇哈哈一笑,“孔妹妹何出此言?”
“撞那癞头鼋的是你的花船,擒那畜生的也是望海宗的弟子。”
“我还好心替你戳穿它的身份,你怎么反说是给玄武司干活呢?”
孔若气道,“莫扯,我问你,龟妖妖丹是怎回事?”
“东山府玄武司审妖镜又怎会被你带在身上?”
“癞头鼋根脚你怎就知道得一清二楚?还说不是借我排场设的局?!”
孔若伸手去捏赵铁扇腰间软肉。
岂料入手肌肤隔着衣衫拧不动,气得孔若并指朝赵铁扇屁股戳去。
赵铁扇连忙道,“哎哎哎,成何体统,再戳我脱鞋!”
孔若只得停了动作,气哼哼举起面前酒杯,红着脸将杯中美酒灌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