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苏大家好眼力。”
“并非我的眼力好，”苏芸轻轻摇头，“只是恰好知道那刘老鬼前段时日，确实在万妖山脉边缘，偶然得了几块蕴含戊土精粹的原矿。只是他手段拙劣，一直未能识破，只当作普通矿石来售卖。”
她顿了顿，美眸凝视王沐：“能一眼看穿此物虚实，道友绝非寻常散修。我想……至少，在鉴宝寻珍一道，道友定是颇有造诣。”
王沐不置可否：“苏大家谬赞了，在下也只是略懂皮毛，侥幸而已。”
苏芸笑了笑，也不深究，却是话锋一转：“道友来这‘暗河’，想必不只是为了捡漏吧？我观道友行装，像是避难而来……不知道友可是在寻那离开雍州的门路？”
闻言，王沐心中一动，“这女子的察言观色之能似乎比苏海媚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眼神微凝，放下了茶杯看向苏芸。“苏大家……似乎知道很多。”
“在这雍州地界，混口饭吃，总要有些消息渠道的。”
苏芸语气轻松，却带着自信，“不过……道友也无须多虑，我苏芸……只是想与道友交个朋友，结个善缘而已！那远距离传送阵，官方渠道把控极严，尤其是对来历不明的散修，几乎是不可能给放行的。”
“哦？”王沐挑眉，“听苏大家言下之意，是有‘非官方’的门路咯？”
苏芸伸出纤纤玉指，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樊”字。
“雍州城内，唯有那位小王爷，手中掌握着一条私密的传送渠道，偶尔会运送一些‘特殊’的人和物。”
“樊文玉么？”
来到这雍州城，王沐自然知晓千蛛洞秘境里那樊文玉，便是这大雍国国君的胞弟，苏芸口中的小王爷，当是樊文玉无疑了。
王沐心中了然，只淡淡道：“既然皇室的人把持着这私人传送阵，想必代价想必不菲吧？”
“自然。”苏芸点头，“不仅要付出远超官方数倍的灵石，有时，还需为他办些‘小事’，以作为附加条件。”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王沐：“比如，鉴宝，寻物，乃至……处理一些他不便亲自出手的麻烦。”
王沐沉默片刻，“我如何能接触到这位小王爷？”
苏芸红唇微勾，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三日后，小王爷会在城外的‘百兽苑’举办一场私密斗兽会，届时会有不少奇珍异宝作为彩头。我恰好得了一封请柬，可带一二友人同行。”
她看着王沐，眼波流转：“道友若是有意，本姑娘可做引荐。”
王沐迎着她的目光，心中雪亮。
非亲非故，此女如此热心，必是有所图……
但眼下，这条路确实是离开雍州最快的办法，也可能是唯一的途径。
风险与机遇并存。
“苏大家为何帮我？”王沐直接问道。
苏芸轻笑，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就当是……与道友结个善缘吧。”
她站起身，裙裾曳地。“三日后，辰时，东城门外的十里亭，恭候大驾。”
说完，她盈盈一礼，不再多言便转身离去，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王铁柱直到此时，才松了口气，低声道：“沐哥，这女人……信得过吗？”
王沐目光深邃，看着窗外昏沉的地下世界。
“信不信得过，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给了我们一条路。”
他拿起桌上那杯未曾动过的茶，指尖微微用力。
“至于这条路是通往生天，还是绝境……”茶杯在他手中，悄然化为齑粉。
“走下去，才知道。”
夜色如墨，雍州城西区“悦来”客栈的简陋客房内。
王沐，他化名墨尘，正静坐榻上。
他指尖轻轻拂过刚从暗河坊市得来的那块沉铁矿。
神识如丝，悄然探入矿石内部。
在粗糙的表皮之下，一点精纯厚重的戊土精粹，正散发着微弱而沉稳的灵光。
“沐哥，这黑石头真是宝贝？”王铁柱凑过来，低声问道。
他实在看不出这其貌不扬的石头有何特异之处。
王沐微微颔首。
“这石头不是表面看的那样普通，其内有乾坤。”他并未多说，翻手将矿石收起。
然后目光投向窗外雍州城迷离的灯火。“明日再入暗河，咱们得尽快多筹措些筹灵石，最好是能找到一份更为详尽的指引地图！”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铁柱重重点头。
“这些我也不懂，都听你的！”
第二日，夜幕再次降临。
暗河坊市入口，那戴着恶鬼面具的守卫，再次见到王沐二人，收了灵石便没有废话。
看在灵石的面子上，显然已让他们在此地有了最基本的通行资格。
坊市内依旧喧嚣。
王沐的目标明确。他并未在那些贩卖成品丹药、法器的摊位前过多停留。
而是径直走向了坊市深处，一片更为杂乱的区域。
这里摊位稀疏，摆放的多是些残破法器、不明矿石、或是沾着泥土的枯槁药草。
来往之人也多气息沉凝，眼神锐利。这片区域内充斥着来路不明、真假难辨的“破烂”，却也偶有蒙尘之宝隐匿其中。
那可是全凭眼力与运气。
王沐来到一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独眼老者，气息阴冷。
摊位上随意摆放着几件灵光黯淡、甚至带有裂痕的法器残片。
王沐的目光，落在了一柄锈迹斑斑、仅剩半截剑身的短剑上。
他俯身拿起，指尖触碰到剑身的瞬间，体内“渊渟”微微一颤。
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渴望。
此剑材质不凡，核心处尚存一缕未曾散尽的锐金之气。
虽不堪再用，但若以“渊渟”之力将其本源提炼而出，却是炼制飞剑或强化金系法术的绝佳辅料。
“此物何价？”王沐声音沙哑。
独眼老者抬了抬眼皮。
“五十下品灵石。”
王沐并未还价，直接取出灵石交付。
干脆利落。
老者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默默收下灵石。
王铁柱在一旁看得暗自咋舌。
五十灵石买块废铁，沐哥这是……虽然疑惑，但他对王沐有着绝对的信任，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