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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孩子们回到私塾上课。

昨天的事,让部分孩子有些心神不宁。

这种感觉称不上是恐惧,而是一种由于经验不足所产生的担忧。

主要是架打得少了。

即使不畏惧,身体也会颤抖。

钟鸣感受到这种气氛,笑着问道:“同学们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看起来‘杀气腾腾’的啊?”

闻言 孩子们心里‘咯噔’一声。

“不好,果然还是瞒不住先生......”

“可又该如何解释呢?”

钟鸣见孩子们都变了脸色,心中逐渐有了一些头绪。

但他没有继续问,而是敲了敲黑板。

咚咚!

“课外的事是同学们自己的事,先生就不多问了,我们开始上课吧!”

他不是不问,还是上完课再问。

随后写下:

【江上渔者】

江上往来人,

但爱鲈鱼美。

君看一叶舟,

出没风波里。

——

钟鸣写完,转身看向孩子们。

“请同学们先齐读一遍。”

“江上往来人......”

孩子们的声音有些发紧,参差不齐地念起来。

念完,教室里静悄悄的。

钟鸣笑了笑,心想这帮小孩子啊!

他拿起粉笔,在诗句中画了条横线,问道:“同学们说说,‘往来人’指的是谁啊?”

过了一会儿,有孩子起身回答,只是声音比平时小:

“是坐船的人......”

“是在岸上走着的人。”

“都算。”

钟鸣点头,“路过江边的,坐船过江的,只要是在江边来来往往的,都算。”

他顿了顿再问,“这些人,在想什么?”

孩子们结合下诗,答道:

“想吃鲈鱼。”

“对。”

钟鸣颔首笑道,“他们想着鲈鱼的滋味,鲜、嫩,好吃。”

他话锋一转,指向黑板的诗句。

“谁在这船上?”

“渔者。”孩子们齐声答。

“渔者在做什么?”

“打鱼。”

“怎么打的?”钟鸣追问,指着‘出没风波里’,“这五个字,谁能说说看?”

李狗蛋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钟鸣直接点名,“谢运,你来说。”

男孩有些意外,随后起身回答:“......先生,应该就是......船在江中的浪里,一会儿被遮住,一会儿又冒出来。”

“说得好。”

钟鸣满意地点点头:“风大的时候,浪头比船还高,船钻进去,就像没了一样。风小些,船又从浪里钻出来。这就是‘出没’。”

果然是很聪明的孩子。

钟鸣看向孩子们问:“大家见过的所谓的风浪吗?”

“见过!”孩子们点头。

村外有条河,夏天涨水时,浪能拍湿岸边的石头,这就是他们眼中的风浪。

“渔者的船,比你们看到的河浪要凶险十倍。”钟鸣说,“江里的浪,能把船掀翻,能把人卷走。可他们每天都要去,为什么?”

李狗蛋脱口而出:“为了赚钱!”

钟鸣点头:

“对,为了赚钱。赚了钱,能买米,能给孩子买布做衣服,能在冬天添件棉衣。就像你们的父母,天不亮就下地,是为了让家里有吃的。”

“......”

孩子们的眼神暗了暗,想起自家大人弯腰干活的样子。

“那‘往来人’知道这些吗?”钟鸣又问,指着那些越发醒目的诗句,“他们吃鲈鱼的时候,会想渔者在江里的遭遇吗?”

张伟小声说:“当然不会了......”

钟鸣点头说:

“是啊,当然不会了!所以这首诗,就是想让我们‘看见’。看见那些藏在好吃的、好用的背后,别人的辛苦。”

他拿起课本,慢慢念:

“江上往来人,

但爱鲈鱼美。

君看一叶舟,

出没风波里。

念完,他问:“现在再读,有没有觉得不一样?”

“有!”

孩子们点点头,声音里少了些发紧,多了些沉甸甸的东西。

钟鸣将戒尺放下,笑问:“听说你们昨天去村外踏青去了,是不是和别村的孩子打架了?”

“......”

孩子们面面相觑,没谁开口。

他们此时并不清楚,先生会不会因此而责罚他们。

钟鸣抚须而笑道,

“不要紧张,你们是怎样的,先生心里清楚,肯定不会动手欺负别人的,定是别人先欺负你们了。”

听先生这样说,孩子们顿时有了底气。

李狗蛋把胸脯挺了挺:“先生,是他们先骂我们,还想对一一动手动脚。”

“就是就是!”周小胖补充道:“那虎子说溪是他家的,鱼也是他家的,我们看两眼都不行。”

王林冷笑一声:“他还说他表弟是武夫,要来找我们麻烦。”

钟鸣听着,眼中含笑,没说话。

孩子们变得活跃起来,眼神里却没半点怯意,口中滔滔不绝,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

说的多了,也就越来越安静了。

孩子们心里的压力也荡然无存了。

钟鸣忽然笑了,拿起那支戒尺,往黑板上“啪”地一拍。

“武夫?”他眉毛挑了挑,“武夫就了不起?武夫就能不讲理?”

“那是放屁!”

他看着孩子们,目光扫过每张倔强的小脸。

“你们做得对。”

钟鸣的声音不高,让人感到格外心安:“别人都骑到脖子上了,还忍着,那不是懂事,是窝囊。”

李狗蛋眼睛亮了起来。

“但记住了!”

钟鸣话锋一转,“打架不是为了逞能,是为了护着自己人,护着道理。就像渔者在浪里拼,不是为了跟浪较劲,是为了把鱼打上来,让家里人有饭吃。”

“嗯嗯!”

孩子们越听越兴奋,脸上纷纷泛起光彩。

钟鸣讲这些话,倒也不算毫无顾忌。

但是现在气氛都到这了,管这么多干嘛?

什么‘潜龙在渊’的道理,就留到以后再说吧!

现在就只说这些!

钟鸣拿起戒尺,在手里转了个圈,戒尺上的木纹在阳光下泛着光。

他顿了顿,指了指窗外:

“真有武夫来,不用怕。你们学的本事,不是让你们缩着头做人的。要是实在扛不住——”

“你们也不要太过忧心,先生除了会教书之外,还略懂一些拳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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