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兄盯着叶天眼中那抹赤色，又看了看他腰间微微震颤的火麟剑，眉头皱得更紧：“阁下若真是坦荡之人，便不该抗拒执法堂问话。”他侧身让开道路，“请吧。”
叶天知道此刻争执无益，点了点头：“也好，正好借此机会，向贵派说明情况。”
石小竹看着两人走向主峰的背影，抓了抓头，对身边的高个少年道：“李师兄，你说他真是魔教奸细吗？可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高个少年哼了一声：“魔教妖人最会伪装，当年青云山大战，多少同道都栽在他们手里？”他望着远处的玉清殿，“希望王师兄能看紧点。”
通天峰的山道比后山更宽阔，沿途不时能见到身着青袍的弟子匆匆而过，神色间带着几分凝重，显然那阵警钟确实非同小可。叶天注意到，这些弟子腰间的佩剑大多古朴无华，剑鞘上刻着简单的云纹，与火麟剑的张扬截然不同。
“青云门的佩剑，都用玄铁混合云蚕丝锻造，”王师兄像是看出了他的好奇，淡淡解释道，“讲究‘剑心通明’，剑器越是质朴，越能承载太极玄清道的灵力。”他瞥了眼火麟剑，“像阁下这般……锋芒毕露的剑，倒是少见。”
叶天笑了笑：“兵器无好坏，能护己护人，便是好剑。”
王师兄不置可否，加快了脚步。
穿过层层石阶，前方出现一座宏伟的宫殿，殿顶覆盖着琉璃瓦，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正是石小竹提过的玉清殿。殿前广场上，已有不少弟子聚集，大多身着内门弟子的青色道袍，腰间佩剑更为精致，显然修为不低。
广场东侧，另有一座稍小些的建筑，匾额上书“执法堂”三字，字体方正，透着一股凛然正气。此刻堂前站着几位身着白色道袍的修士，为首者面容刚毅，颔下留着短须，正是执法堂的首座之一，常箭。
“王师弟，这便是你说的可疑之人？”常箭的目光落在叶天身上，锐利如鹰隼，扫过他的衣着与火麟剑，“看打扮，倒像是南疆来的，可这剑……”
“弟子不敢妄断，”王师兄躬身道，“此人自称从后山崖底而来，还说……并非此界之人。”
“并非此界之人？”常箭身后的几位执法弟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说辞，未免也太荒唐了。”
“荒唐与否，一问便知。”常箭抬手止住众人的笑声，对叶天沉声道，“阁下，请随我入堂问话。若你真是无辜，我青云门自会赔礼；若是心怀不轨……”他眼中寒光一闪，“执法堂的规矩，阁下最好掂量掂量。”
叶天不卑不亢：“请。”
执法堂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长案，案后供奉着青云门的门规，字迹苍劲，透着威严。常箭坐在案前，目光如炬，盯着叶天：“姓名？来历？为何会出现在青云山？”
“叶天。”他简单回答，“来历无可奉告，只能说并非此界之人。至于为何会在此地，是因意外卷入空间裂隙，被一股力量牵引至此。”
“空间裂隙？”常箭皱眉，“你当我青云门是三岁孩童？此等无稽之谈，也敢拿来糊弄？”他一拍长案，案上的茶杯震得作响，“我看你分明是魔教妖人，潜入青云山刺探情报！那柄剑，定是用活人精血淬炼的邪器！”
“道长慎言。”叶天握住火麟剑的剑柄，剑身在鞘中发出一声轻鸣，似在抗议，“这剑名为火麟，虽非正道法器，却也绝非邪器。至于我是否为魔教之人，道长若有证据，尽管拿出；若无，还请收回方才的话。”
“证据？”常箭冷笑一声，从案下取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个狰狞的骷髅头，“方才警钟响起，是因外门弟子在山脚下发现了这个。魔教‘万毒门’的令牌，与你身上的气息隐隐相合，你还敢说自己无辜？”
叶天看着那块令牌，心中了然——多半是自己跌落山谷时，恰好与万毒门的人撞上了，气息才沾了些许。
“令牌是万毒门的，人却不是。”他平静道，“道长若不信，可让懂阵法之人查验我身上的气息，是否有万毒门的毒功残留。”
常箭眼神微动，他确实没在叶天身上闻到万毒门特有的腥气，但对方的镇定让他越发怀疑：“哼，谁知道你用了什么秘法掩盖？我看不必多问，先将他关入‘水牢’，待查清再说！”
“且慢！”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青年走了进来，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腰间佩剑古朴，正是龙首峰苍松道人的得意弟子，林惊羽。
“林师弟？”常箭起身，“你怎么来了？”
林惊羽拱手道：“常师兄，方才我在玉清殿听闻此事，特来看看。”他的目光落在叶天身上，尤其是那柄火麟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位阁下的剑……气息虽烈，却无邪气，倒像是某种上古异兽的灵韵。”
“林师弟也懂鉴宝？”常箭皱眉，“可他来历不明，又与万毒门令牌同时出现……”
“来历不明，不代表就是恶人。”林惊羽看向叶天，“阁下可否借剑一观？”
叶天略一沉吟，解下火麟剑递了过去。
林惊羽接过剑，入手微沉，剑鞘的鳞片在指尖下微微发烫。他拔出半截剑身，赤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半个大堂，剑身上流转的纹路如同活物，隐隐有麒麟咆哮之声。
“果然是‘火麟’！”林惊羽失声惊呼，“古籍记载，上古有异兽火麒麟，其鳞甲可铸神兵，性烈如火，能克万邪。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真品！”他将剑还回叶天，对常箭道，“常师兄，此剑绝非邪器，而是上古神兵。持有此剑之人，即便来历不明，也绝非魔教奸细——魔教妖人，根本驾驭不了这般正气凛然的神兵。”
常箭愣住了，他虽不认识火麟剑，却信得过林惊羽的眼光。这位龙首峰弟子不仅剑术高超，对古籍器物的研究更是青云门年轻一辈的翘楚。
“可……万毒门的令牌……”
“或许只是巧合。”林惊羽道，“近日恰逢青云门小试，各路修士齐聚，难免鱼龙混杂。依我看，不如先将叶阁下安置在客房，派人看守，待小试结束，查清令牌之事，再做定论。”
常箭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也好。便依林师弟之意。”他对叶天抱了抱拳，“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叶天收起剑，淡淡道：“道长也是职责所在，无妨。”
林惊羽对叶天笑了笑：“叶兄，请随我来吧，我带你去客房。”
两人走出执法堂，石小竹正躲在墙角偷看，见叶天没事，顿时松了口气，对他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
叶天看着林惊羽的背影，问道：“林道长似乎对上古神兵很有研究？”
“略懂一些。”林惊羽笑道，“家师苍松道人收藏了不少古籍，我从小就爱翻看。叶兄的火麟剑，确实是件宝物，只是……”他话锋一转，“此剑性烈，叶兄使用时还需小心，以免被其反噬。”
叶天点头：“多谢提醒。”
两人边走边聊，林惊羽说起青云门的七脉格局，说起太极玄清道的修行法门，也说起近年来魔教与正道的摩擦。叶天则旁敲侧击地打听着这个世界的势力分布，心中渐渐勾勒出一幅图景——青云门、天音寺、焚香谷三足鼎立，而魔教则有鬼王宗、万毒门、合欢派等势力，彼此之间恩怨纠缠，局势比仙剑世界更为复杂。
走到一处雅致的小院前，林惊羽停下脚步：“叶兄暂且在此歇息，若有需要，可吩咐门外的弟子。”
“多谢林道长。”
待林惊羽离开，叶天推门而入，院中有棵落满雪的梅树，墙角堆着几块奇石，倒也算清静。他坐在石凳上，取出火麟剑，剑身在雪光下泛着柔和的红光。
“诛仙世界……”他低声自语，“看来又得好好适应一阵子了。”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叶天抬头，只见石小竹鬼鬼祟祟地探进头来，手里还捧着个食盒。
“叶大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石小竹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热腾腾的馒头和一碗青菜豆腐汤，“王师兄说你可能没吃饭，让我偷偷送来的。”
叶天心中一暖：“谢谢你，小竹。”
“不客气！”石小竹凑近他，小声道，“叶大哥，你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那你原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有青云门这么厉害的门派吗？”
叶天看着他好奇的眼神，笑了笑，拿起一个馒头：“我原来的世界，没有飞天遁地的修士，却有能一日千里的车马，有能照亮黑夜的灯盏……”
他慢慢说着，石小竹听得入了迷，大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雪落在梅枝上，发出簌簌的轻响，暂时冲淡了这诛仙世界的风雨欲来。
只是叶天知道，这份平静不会太久。万毒门的令牌，执法堂的怀疑，还有这柄引人物议的火麟剑，都预示着他在这个世界的旅程，注定不会平静。
他看向窗外，远处的玉清殿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唯有那座象征着青云门威严的山峰，依旧沉默地矗立在风雪中，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踏入这片土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