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婷,说话注意点分寸。”许剑脸色一沉,目光如刀般扫过她,随即转向宁荣轩,语气冷了几分,“老爷子,她一个人说了就算数?要是宁家都听她一个丫头片子的,那我今天就不必多留了。”
宁荣轩心头一紧,额角几乎渗出冷汗。他当然清楚眼前这人代表的是什么——许家在吴州根深蒂固,一手遮天,别说一个宁家,就是十个加起来,在许家眼里也不过是风里的一粒沙。叶家虽是京城豪门,可远水救不了近火,真要撕破脸,宁家明天就能从吴州商界名单上消失。
“雨婷年轻气盛,不懂事。”宁荣轩连忙摆手,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您放心,鹏飞的葬礼,她明天一定到,绝不缺席。”
见他服软,许剑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嘴角微微一扬,像是猎人看到猎物进了圈套。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又道:“老爷子,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我那儿子许开,年纪也不小了,一直没定下亲事。我看贵府的敏燕姑娘温婉大方,知书达理,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这……”宁荣轩顿时语塞,额头冒汗,“不是我不愿,只是今早叶家才来提亲,说好让敏燕配给叶东健的……这事,我做不了主啊。”
“老爷子!”许剑冷笑一声,放下茶杯,声音压低却透着寒意,“别跟我玩这套。叶家今天才上门,你还没点头应承,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也敢拿来当挡箭牌?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您一句话,敏燕就是我许家未来的少奶奶。”
他站起身,踱了两步,语气陡然森冷:“宁家在吴州扎根几十年,靠的是什么?还不是看谁的脸色吃饭?你们要想活得安稳,就得认清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许家保你,叶家来了也得绕道走;可你要敢站错队……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赤裸裸的威胁,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在宁家人的心上。
一旁的叶东健早已怒火中烧,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看着自己未婚妻被人当众抢夺,还被逼退让,他堂堂叶家嫡系,岂能忍下这口气?猛地一步跨出,手指直指许剑:“你算个什么东西?许家?给我叶家提鞋都不配!现在立刻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许剑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听见的是街头乞丐的叫骂。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宁荣轩:“老爷子,路怎么走,你自己掂量。一步错,步步错,后果……你应该清楚。”
空气仿佛凝固了。
宁荣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一刻,家族的命运捏在他手里。妥协,或许屈辱;但反抗,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干涩而沉重:“好……我答应你。敏燕,嫁给许开。”
话音落下,满室死寂。
宁敏燕只觉得胸口一闷,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锤。她抬头看着爷爷,那个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不会再强迫她们姐妹的老人,此刻却亲手将她推进深渊。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吗?”她声音颤抖,眼中燃起悲愤的火光,“我和姐姐早就不是宁家的人了!这就是你说的补偿?这就是你欢迎我们回来的方式?”
“放肆!”宁远航终于忍不住,厉声呵斥,“你们两个翅膀硬了是不是?连爷爷的话都不听了?真是不知好歹!”
“没错。”宁弘文也冷冷接话,“宁家的血脉,轮不到你们自己说了算!宁雨婷,葬礼必须去;宁敏燕,乖乖准备嫁人!”
他们昨夜被宁老爷子一顿痛骂,正愁没处发泄,如今借势发作,恨不得把所有憋屈都甩在这两个“不听话”的孙女身上。
站在许剑身侧的许开,此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上下打量着宁敏燕,眼神毫不掩饰那份占有欲:“敏燕小姐,跟着我,我许开会给你最好的生活,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你他妈找死!”叶东健怒吼一声,跨步上前,双眼如刀,“敢碰我女人一根手指头,老子废了你!”
“够了!”宁荣轩猛然拍桌,“叶东健,你和敏燕的事,到此为止。从今往后,她是我许家未过门的媳妇。请你,立刻离开宁家!”
“听见没?”许开扬起下巴,趾高气昂,“滚蛋吧!别以为你是京城来的就了不起,吴州的地盘,是我们许家说了算!你们叶家?狗屁都不是!”
“东健,我们走。”宁敏燕忽然开口,声音清冷而决绝,“以后,我再也不是宁家的人了。”
“敏燕!”宁荣轩声音骤冷,“你敢走一步试试?你和你姐姐,这辈子都别想踏出宁家大门!”
“我许开的女人,谁也别想带走。”许开笑着逼近,“在这吴州,没人能跟我争,也没人敢争。”
就在这时——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悠悠传来:
“啧,现在是什么世道?脑子不清醒的玩意儿,怎么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青年双手插兜,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夹克,步伐随意,神情漫不经心,仿佛不是来打架,而是来逛夜市的。
正是叶晨峰。
“你……是谁?”许开皱眉,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哦?”宁远航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出声,“这不是叶家那个保镖吗?怎么,也敢在这儿装大尾巴狼?”
“对啊,一个小保镖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宁弘文附和着讥讽。
许开仰头大笑:“叶家的保镖?哈!我虽然不敢动你们家少爷,可捏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说是吧?”
“白痴。”叶晨峰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语气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刀锋。话音未落,空气“啪”地炸开一道脆响——他右手从裤兜里闪电抽出,一巴掌甩得许开原地转了半圈。
火辣辣的痛感瞬间炸上脸颊,许开整个人都懵了,舌头打结:“你、你敢打我?我……我饶不了你!”
“打你就打了,废话还这么多?”叶晨峰冷笑一声,眼皮都没抬,手掌却再次抡起,像拍苍蝇一样精准又狠辣地扇了下去。
“啪!啪!啪!啪!”
一连串耳光如同狂风骤雨,节奏越来越快,力道一次比一次重。许开牙床直接报废,满口牙齿噼里啪啦往外蹦,有颗甚至飞到了旁边茶几上,弹了两下才停下。他脑袋晃得像个破布娃娃,血沫混着唾液从嘴角喷溅而出,两边脸迅速肿成发酵的馒头,活脱脱一头刚挨了宰的肥猪,只能发出“呜呜”的呻吟,连哭都哭不利索。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傻眼了。谁也没想到,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站在角落几乎被忽略的叶家保镖,突然暴起,干脆利落到近乎残忍。
直到许剑回过神来,脸色铁青地怒吼:“好啊!一个看门狗也敢动手?今天你别想活着走出宁家大门!”
叶晨峰缓缓转头,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聒噪的癞蛤蟆。“这世上最烦的不是坏人,是蠢货。”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你说你要动手,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嘴皮子倒是挺硬?脑子让门夹了吧?”
话音刚落,“砰!”一脚踹出,力道凶猛如炮弹,许剑整个人腾空飞起,后背狠狠撞上红木椅,咔嚓一声,椅子断腿,他也蜷在地上直抽抽,冷汗唰唰往下淌,手指抠着地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晨峰踱步过去,弯腰一把揪住许开湿漉漉的头发,把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提了起来,咧嘴一笑:“刚才那一通耳光,就当热身。你动我小婶的脑筋?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说着,拳头已如暴雨般砸下——
“砰!砰!砰!”
鼻梁塌了,眼眶裂了,颧骨凹了。原本还算俊朗的脸,现在像被人用擀面杖碾过三遍的面团,彻底不成人形。血顺着发际线往下流,滴在地毯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甩了甩发麻的手,吹了口气,仿佛刚拍死了一窝蚂蚁。“下次再让我听见你的名字,”他俯身,在许开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得像情人呢喃,“我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全场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屏住了。
而叶晨峰拍拍裤子,转身就走,背影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没人敢拦他。
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