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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牛在笼罩着整个山谷的漆黑迷雾前猛地顿住脚步,四蹄踏在虚空之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形的棉花上,发出低沉而不安的低吼,鼻翼翕动着,显然对前方那股浓郁的阴邪气息极为抵触。

前方两尊足有数十丈高的巨大魔神石像,在翻滚的迷雾中若隐若现,石像的双目空洞却仿佛蕴含着实质的寒意,如同活物般投来冰冷刺骨的注视,仿佛在审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不速之客。

那股浓郁到几乎要化不开的阴邪气息,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壁,沉甸甸地压在心头,阻挡着一切未经允许的闯入者,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抬手拍了拍囚牛粗壮的脖颈,掌心传来它肌肉紧绷的触感,示意它稍安勿躁。随即,我和林御、威尔一同跃下龙背。囚牛仰头发出一声不甘的龙吟,随即化作一道乌光,如同流星般重新没入我腰间那枚古朴的生死棺内,棺身微微发烫,像是在传递着它的不安。

站在山谷入口,脚下是十万大山特有的坚硬岩石,往前一步,却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的边界。迷雾笼罩的山谷内,是极致的黑暗与混乱,阴邪之气几乎凝成了实质;而外面,尽管是十万大山固有的险恶,毒虫盘踞,瘴气弥漫,此刻却显得“正常”了许多,至少还能感受到阳光穿透云层的微弱暖意。

我们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映出了凝重。林御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横刀刀柄上,指节微微泛白,刀鞘上的龙纹在阴影中闪烁着冷光,随时准备出鞘;威尔周身的气息也收敛到了极致,如同潜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阴影,冰蓝色的眼眸里不见丝毫波澜,只有深不见底的警惕。

就在我们准备迈步踏入那片令人心悸的迷雾时,前方的黑暗却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向两侧分开,如同帷幕被拉开,让出一条仅容三人并肩通过的小径。小径深处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像一张巨兽的嘴,不知通向何方,也不知隐藏着多少杀机。

没有守卫,没有盘问,甚至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这条无声敞开的通道,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从容,仿佛早已预料到我们会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请吧,三位贵客。”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分不清男女老幼,带着一种非人的漠然,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

既来之,则安之。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悸动,率先迈步,踏上了那条黑暗小径。林御和威尔一左一右,如同最坚固的屏障,紧随其后,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跳之上。

小径两旁是涌动的、如同活物般的漆黑迷雾,不断翻滚着,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将我们吞噬。它们隔绝了视线与感知,五感在这里被极大地削弱,只能感觉到脚下是坚实的、略带湿滑的石板路,石板上似乎还残留着冰冷的湿气。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我们几乎要以为会永远走在这片黑暗中时,前方豁然开朗。

眼前的景象,完全颠覆了我们的想象——并非预料中魔气森森、白骨铺地、充满血腥与哀嚎的炼狱景象,而是一片极其诡异、完全违背常理的空间。

头顶没有天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缓缓旋转的穹顶,由无数苍白的莲花虚影构成,花瓣层层叠叠,散发着冰冷而诡异的“圣洁”光芒(如果那扭曲的光晕能称之为圣洁的话),照亮了整个空间,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却奇异地将人稳稳托住,仿佛踩在坚硬的地面上,不起丝毫涟漪。水面上,零星生长着一些巨大的莲花,颜色妖艳得近乎诡异,红的像血,紫的像毒,花瓣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危险。

空间的中央,是一株巨大无比的白色莲台,仿佛连接着天顶与水面,莲台的每一片花瓣都洁白如玉,却又带着一种非自然的僵硬。莲台之上,摆放着一张简单的白玉榻,玉质温润,在苍白的光芒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而那个身影,就斜倚在玉榻之上。

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色长袍,衣袂垂落,仿佛与莲台融为一体;墨玉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在胸前,衬得肌肤愈发苍白;那张男生女相的绝世容颜,在苍白莲光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妖异与不真实感,仿佛是用冰雪与月光雕琢而成。他单手支颐,手肘撑在榻边,另一只手中把玩着一朵缓缓旋转的、介于虚实之间的黑色莲花,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浅色的眼眸微微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仿佛在假寐,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宇宙至理,周身散发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漠然。

正是白莲教主,白弥勒。

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到来,又或者说,根本不在意我们的存在,依旧维持着那个慵懒的姿势,仿佛我们只是闯入这片空间的几粒微尘。

我们停在黑色水面的边缘,距离中央莲台尚有百米之遥,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压在心头,让人呼吸都不由得放缓。

我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片空间近乎凝滞的死寂:“白弥勒,好久不见。”

玉榻上的身影终于动了一下,如同沉睡千年的神只缓缓苏醒。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浅色的、仿佛蕴藏着星河毁灭与重生的眼眸,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的笑意,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物。

“好久不见……”他的声音清冽而慵懒,如同玉石交击,在这诡异的空间中回荡,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林峰。”

简单的问候之后,是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再次凝固。他似乎在等我说明来意,又似乎早已洞悉一切,只是在享受这种对峙的氛围。

我没有绕圈子的打算,直接问出了那个在薛家药铺养伤期间,透过黄符无意中传向他、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的问题。那个关于林微,关于破局,关于在绝境中如何选择的问题,像一根刺,扎在我心头许久。

“当初我在薛家药铺问你的问题,你一直没有回答我。”我的目光直视着他,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天,该给我一个答案了吧?”

白弥勒闻言,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并不大,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他手中把玩的黑色莲花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花瓣上的银光愈发闪烁。

“还真是沉不住气呢……”他抬起眼眸,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的身体,看到了我内心深处所有的挣扎与思考,所有的犹豫与坚定,“你就这么想知道,本座会如何对待那只……陷入蛛网,苦苦挣扎的飞蛾?”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又混合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兴致,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趣事。

“答案,不是早已经摆在你面前了吗?”他微微歪头,绝世容颜上露出一丝堪称“纯真”的疑惑,眼神清澈得像个孩子,但这纯真背后,却是冰冷到极致的算计,“本座给了她力量,引导了她的恨意,让她从一只只能被动承受痛苦、任人摆布的飞蛾,变成了可以反过来撕碎蛛网的……毒蝶。”

“这不就是,最直接、最有效,也最符合她当时处境的……‘破局’之法吗?”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将那残酷的真相赤裸裸地展现在我面前,让我心头一窒,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