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显德年间的盛夏,汴梁城刚褪去连日阴雨的潮湿,御书房内,柴荣正逐字批阅日本文化改革的奏报,案头还摊着刚整理好的农桑推广章程。忽闻殿外内侍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身风尘仆仆的高丽使者被引了进来,他怀揣着封蜡开裂的急报,跪倒在地时声音都带着颤抖:“启禀大周天子,高丽遭逢百年不遇大旱,三月无雨,汉江见底,庄稼尽数枯死,流民遍野,国库粮仓已空,恳请天子垂怜,救高丽百姓于水火!”
柴荣心头一沉,连忙接过急报。信中字迹潦草歪斜,显然是仓促写就,高丽国王金承佑详细描述了灾情:自入夏以来,高丽境内滴雨未下,南部稻田干裂如龟甲,北部旱地颗粒无收,多地出现饥民争抢草根树皮的惨状,甚至有偏远州县爆发小规模动乱。国王已散尽私库赈济,却仍是杯水车薪,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寄望于缔结盟约的后周伸出援手。
“盟约之谊,在于守望相助。高丽百姓正在受苦,朕岂能坐视不理?”柴荣当即传旨召集百官议事。朝堂之上,户部尚书面露难色:“陛下,今年中原虽获丰收,但常平仓的粮食本是为我朝灾年储备,若调拨十万石以上,恐日后我朝遇灾无备。”不少大臣纷纷附和,建议象征性援助三万石粮食,既全了盟约体面,又不至于损耗国本。
宰相范质却上前一步,躬身反驳:“陛下,高丽是首个主动归顺、恪守盟约的邦国,如今遭此大难,我朝若吝啬援助,不仅会寒了高丽之心,更会让西域、日本等国质疑盟约的可信度。民心向背,关乎天朝上国的威望,不可不慎!”
柴荣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扫过殿内百官:“范相所言极是。常平仓的设立,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以丰补歉,以有余济不足’。朕宁肯让中原多储备一年粮草,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高丽百姓饿死。”他当即拍板,“传朕旨意:调拨边境常平仓十万石粮食、五万匹布匹火速援高丽;选派二十名顶尖农技师,携带耐旱作物种子、灌溉工具图纸随行,指导高丽百姓补种自救;减免高丽未来两年岁贡,待其恢复生产再行商议。”
旨意一下,满朝文武无不折服。户部连夜调度,各地常平仓的粮食、布匹源源不断运往边境港口,农技师们也连夜收拾行装,将荞麦、谷子等耐旱种子仔细打包,准备启程。三日后,当高丽使者在港口见到堆积如山的粮垛和整齐叠放的布匹时,当场跪倒在地,对着汴梁方向连连叩首,泪水混着尘土沾满脸颊:“大周天子仁德,高丽永世不忘!”
船队抵达高丽王都时,金承佑国王已率领文武百官在码头等候。看到粮食被卸下船,立刻分发给早已在码头等候的饥民,百姓们捧着救命粮,哭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纷纷对着后周船队的方向跪拜。金承佑握住后周农技师首领的手,哽咽道:“若非大周援助,高丽恐怕已生灵涂炭。朕代表全体高丽百姓,向天子谢恩!”
农技师们顾不上休息,次日便前往灾情最严重的南部平原。他们发现高丽百姓仍沿用传统漫灌方式,水资源浪费严重,便当场指导修建简易水渠,利用汉江剩余水源进行精准灌溉;同时,将带来的耐旱种子分发给百姓,手把手教他们深耕保墒、合理密植的技巧。
幽默的一幕发生在一片干裂的田埂上,一位白发老农看着农技师们用木犁深耕土地,疑惑地摇着头:“我们祖祖辈辈都是浅耕撒种,这么深的土,种子能发芽吗?”农技师没有争辩,只是选了一小块地亲自示范播种。十余日后,当补种的荞麦冒出嫩绿芽尖,而周围浅耕的土地依旧寸草不生时,老农终于信服,拉着乡亲们围过来请教:“大周先生的法子就是神!快教教我们,怎么才能让地里长出庄稼!”
在农技师的指导下,高丽百姓齐心协力引水修渠、补种作物,灾情逐渐得到控制。金承佑国王亲自前往田间视察,看到原本干裂的土地上长出绿油油的秧苗,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他当即下令,将后周的灌溉技术、耕作方法在全国推广,并铸造一座“感恩碑”,刻上“大周仁德,惠及高丽”八个大字,立于王都郊外,让后世子孙永远铭记这份恩情。
消息传回汴梁,柴荣正在与大臣商议西域商路的扩展计划,听闻高丽灾情缓解,欣慰地笑道:“百姓安居乐业,才是天下太平的根本。高丽得救,盟约更固,这比夺取十座城池更有价值。”他特意写下一封书信,派人送往高丽,信中叮嘱金承佑:“灾情虽缓,仍需提防疫病滋生,可组织百姓清理村落、饮用烧开的水;补种作物虽能解燃眉之急,日后仍需兴修水利,方能长久抵御旱灾。”
金承佑读完书信,愈发敬佩柴荣的深谋远虑,当即下令照办,同时派遣使者携带高丽特产的人参、皮毛前往汴梁,再次表达谢意。然而,就在使者出发后不久,后周密探从高丽传回了一则令人警惕的密报:契丹使者近期频繁出入高丽境内,暗中接触部分对后周心存不满的守旧贵族,许诺给予粮草和兵器支持,挑拨道“后周援助并非真心,实则是想借机控制高丽,待灾情过后便会出兵吞并”。
密信送到御书房时,柴荣正摩挲着高丽使者送来的人参,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指尖用力,将人参捏得微微变形,心中暗忖:耶律贤屡次在西域、燕云作梗不成,如今竟把手伸向了刚遭灾的高丽,妄图挑拨离间,破坏盟约根基。
窗外的夕阳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长长的阴影。柴荣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高丽与契丹交界的区域,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高丽刚遭大灾,国力虚弱,守旧贵族本就对后周的文化、技术推广心存抵触,若被契丹蛊惑,很可能引发内乱,甚至背弃盟约。
“耶律贤,你以为挑拨离间便能动摇朕的根基?”柴荣低声自语,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你想搅乱高丽,朕偏要让高丽与大周的联系愈发紧密。”但契丹使者已经深入高丽,守旧贵族是否已经动心?金承佑能否稳住局势?一场无声的外交博弈,已在高丽境内悄然展开,而这背后,似乎还隐藏着契丹更大的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