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极地心火，拜岩坊市这种偏僻地界自然是没有的。只有那些修仙大城坊市中的炼器铺，才可能有以此火为基的地火室。通常这等地火概不外借，不过……”
鬼手张顿了顿，继续道：“只要灵石给够，没什么规矩是不能破的。你若能租下那样的地火室，老夫便随你走一遭，亲手为你打造。”
李果心里默默盘算了一番。去租个地火室，无非就是多花点灵石，只要能把这防御法宝弄出来，这笔钱花得值。
“这倒不难。”李果点了点头，“那第二样呢？”
鬼手张竖起第二根手指。
“软玉金精。”
李果眉头微皱，这个名字他闻所未闻。
“墟元石乃是至刚至强之物，刚则易折，难以塑形。想要将其完美融入玄光镜，必须用软玉金精作为中和剂。”
鬼手张解释道：“此物也是金行灵材，却拥有极罕见的柔性。以柔克刚，化刚为柔，方能阴阳调和。否则强行熔炼，容易炸炉。”
“此物何处可寻？”李果道。
“此物稀罕，市面上几乎见不到流通。”鬼手张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老夫只知道两条路。”
“第一条路，往北走，跨过数国，去往吴国。”
“那里的顶阶宗门天剑门，盛产剑修。那群人最喜玩剑，对打造飞剑的顶级材料庚金精晶有着近乎变态的需求。而软玉金精，通常便是伴生在庚金精晶矿脉中的副产物。”
“据老夫所知，天剑门如今手里就掌握着两座大型的庚金精晶矿。”
李果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吴国……距离此地何止万里之遥。且不说路途艰险，更何况，天剑门那种顶阶宗门，即便他去了，人家凭什么把这种稀罕物卖给他一个外来的筑基修士？
“第二条路呢？”李果果断放弃了第一选项。
鬼手张嘿嘿一笑，枯瘦的手指往铺子外头指了指。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坊市之中。”
“出门往东，走到头，有家铺子叫沉煞坊。”
鬼手张说道：“那里卖一种特殊的石头，叫做煞石。不，与其说是卖，不如说是——赌。”
“赌？”李果眉头一挑。
“所谓煞石，多产于地脉阴煞郁结之地。其外壳受地煞之气日夜侵蚀，坚硬无比，且能隔绝神识探查。哪怕是金丹修士，也无法看穿内部乾坤。”
“这东西就像个盲盒。绝大多数煞石内部，积聚了大量的地煞之毒，一旦切开，煞气喷涌，不仅伤人肉身，还会污损法器灵性。”
“但是……”
鬼手张话锋一转，眼中精光四射，“也有极少部分的煞石，在百万年的地煞洗练下，孕育出了极为稀有的异宝。切开后非但没有煞气，反而可能是天材地宝。这软玉金精，便是其中一种极大概率会出现的产物。”
说到这里，鬼手张瞥了一眼李果，似笑非笑：“你小子既然能搞到墟元石这种逆天之物，想必气运不俗。若是去那里淘上一手，说不定运气好，十块灵石就能开出价值连城的软玉金精。”
气运？
李果心中冷笑。他从不信什么气运，这种赌石，本质上就是一种极高风险的博弈。
比起这种把命运交给运气的行为，他更倾向于确定的路径。
“这煞石的不确定性太大了。”李果摇了摇头，“若运气不好，即便投入数十万灵石，也可能一无所获。相比之下，去吴国虽然路途遥远，但至少目标明确。”
李果决定道：“看来，我还是得去一趟吴国了。”
“慢着。”
鬼手张叫住了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果。
“老夫之所以说第一条路，只是为了让你死心。你真以为去了吴国就能买到？”
鬼手张嗤笑一声：“天剑门那群剑修，把庚金精晶矿看得比命还重。矿里头产出的任何东西，连一块废渣都不会流出宗门。你去？除非你是天剑门掌门的私生子，否则就算带座金山去，人家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李果脚步一顿，脸色有些难看。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沉煞坊……”李果在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我去。”
……
沉煞坊。
这座位于坊市边缘的建筑，与其说是店铺，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石窟。
整个建筑由黑色的巨石堆砌而成，透着一股阴冷压抑的气息。
还没进门，李果就感觉到一股淡淡的煞气在空气中弥漫，让他体内的灵力运转都微微滞涩了一下。
推门而入，里头的喧嚣声如同热浪般扑面而来，与外头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厅极为宽敞，足有数亩大小，里头人头攒动，竟然比外头的主街还要热闹几分。
这里的修士，大多眼神狂热，有的面红耳赤，有的颓废如丧考妣，显然都是些赌红了眼的赌徒。
“欢迎光临沉煞坊。”
一名穿着灰色法袍的接待迎了上来。他虽然只有炼气五层的修为，但面对李果这位筑基修士，却表现得不卑不亢，显然是见惯了大场面。
“前辈是第一次来？可需要小的为您介绍一番？”
李果点点头，接待便开始为他介绍起来：“咱这沉煞坊，分为散煞、精煞、天煞三个区域。”
接待指着脚下，也是人最多的这片区域说道：“前辈现在所处的，便是散煞区。这里的煞石个头不大，品相一般。价格也最便宜，统一价，十块灵石一个。”
“十块灵石？”李果心中暗道，这价格对于散修来说，也就是咬咬牙的事，难怪这里人最多。
“不过有件事前辈需要知道。”
接待继续道：“这散煞区，能开出好东西的几率……大概在千分之一左右。大多煞石开出来的就是一团煞气。”
千分之一。
这概率，跟扔钱没什么区别。
“那另外两处区域的煞石呢？”
“精煞区，煞石皆为一百灵石起步，部分甚至上千灵石。那里出货率高些。至于最里面的天煞区……”
接待眼中露出一丝敬畏。
“那里的每一块煞石，都是经过鉴煞师掌眼的，出货率百分百，起步价便是一万灵石。听说上个月，有人在那开出了一块星辰铁，转手就卖了五十万！”
“那在这里买煞石，有什么规矩？”李果问道。
接待说明道：“第一，未付灵石前，不得损坏煞石分毫，否则都要照价赔偿。第二，允许使用手段探查煞石，比如望煞术、听灵术，不过我得提醒前辈您，神识是无效的。煞石天生隔绝神识窥探，前辈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李果摇摇头，既然知道神识没用了，他再试便是多此一举。
“第三，”接待继续说道，“要是您挑好了煞石，可拿去柜台结账。之后您可以带走自己切，也可以交给我们切石师处理。”
“不过我得提醒您，切煞石有风险，若是煞气爆发，轻则污损法器，重则煞毒入体。不过无需担心，本店特供除煞丹，五十灵石一颗，童叟无欺。”
连售后都想好了，这生意做得真是滴水不漏。
“我知道了。”
李果挥了挥手，打发走了接待。
他并没有急着去精煞区和天煞区，而是留在了这最为拥挤的散煞区。
这里的环境极其杂乱，大大小小的煞石像垃圾一样堆成一座座小山。
不少修士正趴在石堆上，各显神通。
有的双目泛着蓝光，显然是施展了某种瞳术，死死盯着石头的表面。
有的拿着手指轻轻敲击，侧耳倾听回声。还有的指尖摩挲，感应着表面的细微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