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贝尔的新年庆典,在暮色降临、篝火点燃的那一刻,达到了高潮。
被法尔松带人精心扩宽和平整过的中心广场上,巨大的篝火堆如同金色的巨人,熊熊燃烧,跳跃的火光驱散了冬夜的寒意,也映亮了每一张洋溢着喜悦与希望的脸庞。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麦酒的醇厚以及松枝燃烧时特有的清新气息。
人们暂时忘却了战争的创伤、生活的艰辛以及对未知的恐惧,纷纷走出家门,融入这片欢腾的海洋。
老卡伦贝尔人熟练地拉起手,跳起了粗犷而充满生命力的传统舞蹈,脚步踏在坚实的土地上,发出整齐的节奏;新来的居民起初还有些拘谨,但很快就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笨拙却又开心地加入进去。
亚斯克尔成了当之无愧的焦点。他抱着他那把宝贝鲁特琴,跳到一个高高的木桶上,即兴弹唱起来。
他的歌声时而高亢激昂,讲述着勇士们浴血奋战的故事;时而婉转悠扬,诉说着对家园和爱人的眷恋。
他的指尖在琴弦上飞舞,音符如同拥有魔力,牵引着所有人的情绪,引来阵阵喝彩和合唱。
另一边,摩根和埃肯布兰德这两个豪迈的汉子,正进行着一场无声却激烈的“战争”——拼酒!
两人面前各摆着一大桶刚开封的白兰地,也不用杯子,直接抱起酒桶对饮,周围围满了起哄叫好的士兵。
麦酒顺着他们的胡须流淌,两人都面红耳赤,却谁也不肯先认输,眼神里充满了不服输的斗志和惺惺相惜。
孩子们更是欢乐无比。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拿着用木头削成的小玩具,或者追逐着被篝火光芒吸引来的、不怕人的雪兔,发出银铃般清脆无忧的笑声。
这笑声,是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上,最动听、也最珍贵的礼物。
哈涅尔陪着莉安娅站在广场边缘稍高的地方,看着眼前这片生机勃勃、充满烟火气的景象,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和成就感。
莉安娅紧紧挽着他的手臂,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如同孩童般纯净开心的笑容,看着那些舞蹈、听着亚斯克尔的歌声,时不时发出惊叹,显然完全沉浸在了这独特的节日氛围中。
“要是有点烟火就更完美了……” 哈涅尔看着跳跃的篝火,突然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我怎么忘了,甘道夫可是有制造烟火的拿手好戏!应该厚着脸皮向他讨要一点的。”
他想象着绚烂的烟花在卡伦贝尔夜空中绽放的景象,那一定美极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落在了不远处静静站立的艾丽娅身上。
她似乎也在看着欢庆的场景,脸上带着淡淡的、符合她侍女身份的浅笑。
然而,哈涅尔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与这欢乐气氛格格不入的忧虑与沉重。
“这丫头……” 哈涅尔心中微微一动,艾丽娅最近确实有些反常,似乎心事重重。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甘道夫带来的那些沉重秘密,但现在看来,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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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当庆典的喧嚣逐渐平息,大多数人都带着满足的醉意和疲惫进入梦乡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猫,蹑手蹑脚地溜出了自己的小木屋,避开了零星巡逻的士兵,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镇子最边缘、靠近围墙的一处废弃储藏室后。
渡鸦早已在那里等候,如同真正的夜行鸟类,融在浓重的阴影里。
“你迟到了。”渡鸦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艾丽娅低垂着眼睑:“人多眼杂,需要小心。”
“废话少说。”渡鸦不耐烦地打断她,“命令我已经传达得很清楚。尽快找个合理的借口离开这里,动用你在南境可能发展的所有眼线,全力搜寻希里的下落!这是瓦提尔大人,也是陛下的最高意志!”
艾丽娅沉默了片刻,黑暗中,她的手指微微蜷缩。
她抬起头,尽管光线昏暗,但渡鸦还是能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挣扎。
“长官,”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认为……现在或许还不是大规模行动、寻找希里的最佳时机。”
“嗯?”渡鸦的眉头瞬间拧紧,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艾丽娅,你要违抗命令?!”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艾丽娅连忙解释,语速加快,“我只是认为,中土世界如此广袤,地形复杂,种族林立,我们对这里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希里如果刻意隐藏,寻找她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且,我们刚刚在哈拉德损失惨重,引起了刚铎的警惕,此时若再有大动作,很容易暴露我们更多的力量和意图,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寻找变得更加困难。我们应该……”
“够了!”渡鸦猛地低喝一声,粗暴地打断了艾丽娅的分析,他上前一步,几乎贴到艾丽娅面前,冰冷的目光如同匕首般刺向她,“我需要的是绝对的服从!是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而不是听你在这里分析利弊,思考战略!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你的任务,就是找到希里雅,不惜一切代价!”
强大的压迫感和对瓦提尔这个名字的恐惧,让艾丽娅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脸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苍白。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时刻——
呼啦!
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
跳动的火焰瞬间将这片阴暗的角落照得亮如白昼!
哈涅尔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在一群手持武器、面色冷峻的护卫的簇拥下,慢悠悠地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揉了揉眼睛,目光先是落在脸色煞白、浑身僵硬的艾丽娅身上,带着点戏谑的语气说道:“我说我的小侍女怎么一副心事重重、半夜还睡不着觉的模样,原来是家里进了不懂规矩的老鼠,在偷偷啃东西啊……”
然后,他的视线转向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但迅速摆出防御姿态的渡鸦,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如同卡伦贝尔冬夜般冰冷锐利,声音也陡然森寒:
“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布雷恩、摩根以及周围的护卫立刻如同捕猎的豹子般,猛地扑向了渡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