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韩琛没想到的是，洪天龙对手下的控制力如此之强。
他一句话交代下去，哪怕那些人眼里带着杀气，也没有一个人敢动手，甚至没人敢开口威胁一句。
洪天龙没有继续纠缠于刚才的话题，“好了，我们还是直奔重点吧。”
他随即叫了一声，“建国！”王建国立刻抬头看向他。
“去让老板上两笼汤包，这里的汤包是出了名的好吃。”
洪天龙接着补充了一句，“在座的兄弟，每人也来一份。”
韩琛差点把筷子掉进碗里。
他原本以为洪天龙说“进入主题”，是要开始谈正事，没想到竟然是先吃早餐。
虽然有些意外，但吃早餐也算合情合理，韩琛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如今洪天龙已经现身铜锣湾，这件事的主导权自然就落在了他的手上，韩琛也明白自己已无发言权。
既然洪天龙提出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韩琛当然也只有陪着的份。
这家店的汤包确实名不虚传，先前老板已经端出不少点心，桌上不少人都已经动了筷。
但洪天龙这么一说，大家再加一份也未尝不可。
一番享用过后，洪天龙看着韩琛开口了，“阿琛，这次阿孝让你过来，是要跟我谈什么？”
“要是想让我洪天龙低头，那阿琛你恐怕还够不上这个分量。要谈倪家的事，还得阿孝亲自来。”
韩琛只是倪家一个堂口的负责人，在这种场合下，确实没资格代表倪家谈大事，尤其是在这样的风口浪尖。
他也坦然接受了洪天龙的说法，“我也就是个跑腿的，先过来给晋哥您传个话，具体的事情，还是得阿孝亲自跟您详谈。”
“其实阿孝原本是打算自己来的，但上回那件事他做得太绝了些，他也知道自己理亏，怕晋哥您气还没消，所以只能让我先来打个前哨。”
见洪天龙毫无回应，仿佛刚才说话的根本不是他本人，反而继续低头吃起了汤包，韩琛也只能苦笑着摇头。
像洪天龙这样的人，确实让人难以下嘴。
既然洪天龙不接话，那说明他对刚才的话并不满意，韩琛只好继续往下说，“晋哥，现在东星、倪家和洪兴这几家的局势已经很清楚了。”
“东星的势力最盛，倪家和洪兴联手，也不是东星的对手。”
“所以在这种毫无胜算的情况下硬拼，对我们来说并不是明智之举。”
看到洪天龙微微抬起头，韩琛赶紧加快了语速，“我们确实有意向晋哥低头。”
“可出来混，总得讲究个面子。如果晋哥能给我们一个台阶下，那么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洪兴社那边的意思，跟我们倪家其实差不多。但他们和晋哥你之间的矛盾太深，不敢亲自来，所以托我传个话。”
韩琛没有急着谈自己的事。人既然已经到了，先把任务完成才是正经。
至于自己的想法，只要洪天龙愿意坐下来谈，后面肯定还有机会表达出来。
韩琛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洪兴社的矛盾确实不浅，是陈浩南和韩宾他们心存顾虑，不敢过来。
洪天龙点点头，“明白，大家都是在港岛江湖上混的，讲个面子，这很正常。”
“但这面子，不是我洪天龙主动给的，而是要他们自己来争取。”
“阿琛，我也不绕弯子了。原本我打算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晚上，就会对尖沙咀以及洪兴剩下的地盘动手。”
“不过你今天亲自过来一趟，那我可以多给你两天时间。”
“这两天我暂时按兵不动，但你们得抓紧。要是我发现你们想拖延时间，那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解决你们！”
“别想着耍什么花样，我会派人盯着你们。”
“东星和倪家、洪兴之间的实力差距，你们心里清楚得很。真要逼我下狠手，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洪天龙手里虽然握着能让倪家和洪兴下台阶的机会，但他并不打算轻易给这个台阶。
该让对方为难的时候，还是得为难一下，不然一说就答应，别人还以为他洪天龙没有脾气。
听完洪天龙这番话，韩琛也能接受，“好，那就多谢晋哥了，这件事我带回去，让阿孝他们去考虑。”
“阿孝这边有意想跟晋哥见个面，有些事想当面谈谈，不知道晋哥这边是否方便。”
“如果洪兴这边不方便，他也可以私下里跟晋哥见一面。”
反正这些事不用韩琛操心，他只是个传话的人。
洪天龙怎么说，他就怎么带回去，这就够了。
当然，韩琛后面说的事，才是他此行的重点。
无论倪永孝是打算跟洪天龙谈什么，还是准备借用洪天龙的名头，按照黄志诚的安排拉和联胜下水，这些都跟韩琛无关。
在倪坤死后，倪家已经四分五裂，外头还有洪天龙这个强敌压境，韩琛对倪家早已没有太多忠心。
洪天龙也觉得奇怪，“阿孝想见我？他直接过来谈不就行了？”
“如果担心我洪天龙暗中动手，大可直接打电话谈，何必特意让阿琛你亲自跑这一趟？”
洪天龙心里有些不自在。如今又不是古时候，双方首领通话还需使者传话。
直接拨个电话沟通不就完了？如果钟尖那边真有什么误会，再派人当面说清楚也不迟，这样不是更省事？
再说了，韩琛都能找到他的号码，倪永孝那边会没有？
韩琛笑了笑，点头说道：“晋哥说得没错，你的电话又不是什么机密。”
“但有些事情，电话里讲不清楚。尤其我们这种身份，说话更得小心，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留下把柄。”
“听说警方有个专门监听我们这类人电话的小组，不管真假，做这行的，总得防一手。”
“晋哥在警方那边的关系深厚，这方面肯定比我们都清楚。”
比起在电话里空谈，派人亲自过来显然更有诚意。
而且韩琛虽然比不上现在的洪天龙，但在港岛黑白两道也有不小的名气，不是泛泛之辈。
能让他亲自跑一趟，这份诚意确实够分量。
另一个原因，是黄志诚为他们出的主意——要把和联胜拉进来。
如果倪永孝一个电话就把事情谈妥，那和联胜怎么插手？难不成拿个录像机，把通话过程拍下来？
洪天龙眼神微眯，“倪永孝想见我，没问题。”
“不过得看选在哪里。我先说清楚，要是让我去他们地盘，那绝对不可能！”
……
其实倪永孝的计划，洪天龙心里早就明白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