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复苏的景象在无声中蔓延,为这片死寂的焦土涂抹上诡异而悲怆的生机。李逍遥半撑起身,目光扫过同样在生死边缘挣扎起身的同伴,心中那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完全升起,便被更沉重的现实压住。
他们伤得太重了,重到仅仅是维持清醒、缓慢恢复一丝行动力,都几乎耗尽了全部意志。此地方圆数十里被大战波及,地脉紊乱,灵气狂暴混杂着未散的怨念与“天泣”余韵,绝非疗伤之地。必须离开,尽快找到安全处所。
但如何离开?靠他们自己蹒跚而行,恐怕走不出几里便会力竭倒下,或是引来觊觎这片新生“血植”的凶兽——如此浓郁的死气与异种生机混合之地,极易滋生不祥之物。
就在李逍遥心中焦虑,强提一口气,准备先查看赵灵儿状况时——
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破空声,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骇抽气声,从东侧崩塌的山峦缺口处传来。
“这……这是?!”一个清脆却带着颤抖的女声响起。
“天啊……祭坛呢?山怎么塌了?!湖……湖水怎么是这个颜色?!”另一个年轻男子震惊的声音紧随其后。
还有一个较为沉稳,却同样充满难以置信与痛心的男声:“不止……你们看那边……那些枯骨……还有这些……这些红色的草?!”
三道身影,踩着飞剑法宝(其中一道剑光明显有些摇晃不稳),穿过尚未完全散尽的能量尘埃和稀薄的暗红雨雾,出现在焦黑深坑的边缘上空。
为首一人,是个身着南诏传统服饰、头戴银饰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容娇俏,此刻却圆睁着双眼,脸色煞白,正是久违的阿奴。她脚下踩着一对闪烁着灵光的弯月型短刃,显然是其飞行法宝。
她左侧,是一个面容英俊、气质干练的年轻男子,身着劲装,背负长剑,正是唐钰小宝。他御剑而立,神情凝重至极,目光如电,迅速扫过下方惨绝人寰的景象,当看到湖岸边的无数枯骨时,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怒火与悲痛。
右侧,则是一位身着儒衫、气质温文却隐含坚毅的青年,脸色略显苍白,似乎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正是刘晋元。他脚下踩着一卷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书简,看着下方景象,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法宝上跌落,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目光在第一时间,就越过了惨烈的战场、遍地的枯骨、诡异的红芽,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锁定在了深坑边缘那个熟悉的身影上——那个手臂扭曲、胸前染血的林月如身上。
“月如!”刘晋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再无半分往日的温文从容,他甚至忘了维持御器法诀,书简一晃,竟直接从数丈空中直坠而下!
唐钰眼疾手快,剑光一闪,一道柔和的力道托了刘晋元一下,才免了他跌落之厄。但刘晋元浑然不觉,刚一落地,甚至踉跄了一下,便不管不顾地朝着林月如的方向狂奔而去,儒衫下摆沾染了焦黑的泥泞与暗红的雨水也毫不在意。
“表妹!月如表妹!”
“逍遥哥哥?!公主?!!月如?!还有林姐姐?!”阿奴惊呼出声,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径直也冲了下来。
近距离看到四人的惨状,更是令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李逍遥浑身浴血,气息萎靡,倚靠着半截焦木;赵灵儿昏迷不醒,天蛇杖裂纹遍布滚落一旁;林月如手臂扭曲,胸口血迹斑斑;林月更是如同血人,伤口狰狞,气息微弱如游丝。
“怎么会这样?!你们……你们和拜月教主……”阿奴扑到赵灵儿身边,想要触碰却又不敢,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立刻从怀中掏出几个南诏巫医常用的疗伤药瓶,手忙脚乱地倒出药丸。
唐钰蹲下身,迅速检查了一下李逍遥和林月的伤势,脸色越发阴沉。李逍遥的伤势还好,而林月伤势极重,内息紊乱,经脉受损严重,还有一股极其阴寒怨毒的能量残留……“必须立刻稳住伤势,离开此地!”他说话间,已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品质上乘的灵石,还有两瓶散发着清冽药香的丹药,塞给李逍遥而林月伤口处的侵蚀性能量非同小可,且生机微弱。伤势最险,寻常丹药恐难奏效,须得以温和醇正之力护住心脉,他略一思索,从袖中拿出一个温润的白玉小瓶,拔开塞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漫开来,连周围空气中那股混杂的悲怆与怨念似乎都被驱散了一丝。他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对准林月嘴唇,滴入三滴乳白色的琼浆。
那琼浆入体,林月苍白如纸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呼吸也似乎有力了一点点。
“唐兄,林姑娘怎么样了?”李逍遥服下唐钰给的丹药,感觉一股温和药力化开,精神稍振,见状不由问道。
“只能暂时吊住性命,我们得赶紧离开这,找大巫医,晚了,林姑娘,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