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正月十四的队部院子，简直比正月十五的灯会还热闹。会计老周把算盘打得“噼啪”响，算珠碰撞的声音混着村民的笑声，在院子里绕着圈儿飘。
王翠花早早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最前面，手里攥着个布兜，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钱，嘴里还碎碎念：“俺家小宝念叨糖糕好久了，这次得买两斤，再给俺家那口子扯块布，做件新褂子。”
“下一个，李二哥！25块！”老周喊了一嗓子，李二哥“噌”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接过钱就往棉袄内兜塞，塞完还拍了拍，跟护着宝贝似的：“俺这兜结实，去年装麦种都没漏，这次装钱准稳妥！”他刚要走，又回头问：“老周，下次分红是啥时候？俺还等着给俺媳妇买那双条绒鞋呢！”
逗得大伙哈哈大笑，林薇也笑着说：“二哥别急，等西红柿卖了，分红比这次还多！”
林薇站在桌旁，帮着老周递钱、登记，时不时还提醒一句：“张大爷，您的钱拿好，别掉了。”
“刘婶，您家孙女的分红记在您名下，没错吧？”她手里还攥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五保户的特殊需求——张大爷牙口不好，得留些软和的黄瓜；李奶奶家缺柴火，下次让后生们帮忙砍点。
这些细节被路过的赵文山看在眼里，他手里拎着个笔记本，犹豫了半天，终于走过来小声说：“林薇同志，我……我来帮着登记吧，我字写得比老周规整，以后查账也方便。”
林薇抬头一看，赵文山的耳朵还红着，手里的笔记本封面都磨白了，显然是特意拿来的。
她笑着点头：“好啊，谢谢您，赵老师。您就坐在旁边，把每户领钱的签字记下来。”
赵文山赶紧坐下，拿起笔，一笔一划写得认真，连“李二哥”的“哥”字都写得方方正正，比之前写举报信时的潦草模样，简直像两个人。
陆衍一直站在林薇身边，帮着维持秩序，偶尔还帮她递瓶温水。
等村民们差不多都领完分红，他才凑过来，小声说：“累不累？我帮你捶捶肩。”
说着就抬起手，刚碰到林薇的肩膀，又赶紧缩回去，耳尖瞬间红了——上次在大棚边牵过手，这次想捶肩，倒显得局促了。
林薇忍着笑，递给他一块糖：“不累，你也歇会儿，吃块糖。”
糖是县城买的水果糖，纸皮是粉颜色的，陆衍捏在手里，半天没舍得剥。
林薇看着他这憨模样，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明天去县城买肥料，顺便给你买件的确良衬衫，浅蓝色的，你穿肯定好看。”
“给我买？”陆衍眼睛都亮了，又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俺那旧褂子还能穿，别浪费钱。”
他嘴上说不用，手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旧褂子——袖口磨得发亮，肘部还有个补丁，是去年秋收时刮破的。
“不浪费。”林薇看着他，眼神软乎乎的，“你天天跑大棚，风里来雪里去的，总得有件像样的衣服。
再说，上次公社现场会，刘干事还说你是‘红星队的好带头人’，穿件新衬衫，也给咱们队长脸。”
这话被旁边的王翠花听见了，她凑过来打趣：“哟！林丫头要给陆小子买新衣服啦？
这可是好事！陆小子，你可得好好谢谢林丫头，别老闷着！”村民们也跟着起哄，李二哥拍着陆衍的肩：“陆小子，穿新衬衫跟林丫头站一起，才像般配的！”陆衍被说得脸通红，挠了挠头，小声说了句“听你的”，逗得大伙笑得更欢了。
等村民们都散了，赵文山也把登记本整理好了，递过来时还特意用橡皮擦掉了写错的一个字：“都记好了，每户都签了字，您核对一下。”
林薇接过一看，字迹工整，连日期都标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夸了句：“赵老师，您这字写得真好，以后技术文档就拜托您了。”赵文山难得露出点笑：“应该的，我会好好整理的。”
这时，林薇的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主线任务“首次集体分红”完成！村民满意度100%，团队协作度稳定100%！系统升级为“产业规划型”，新增“作物轮作方案”功能——可生成黄瓜、西红柿轮作时间表，提升土地利用率；奖励“西红柿育苗专用盘10个”+“腐熟羊粪采购渠道”，助力后续育苗与成本控制。】
林薇心里一喜，刚想跟陆衍说育苗盘的事，就见他拎着个布包走过来，里面装着刚收好的账本和剩下的8块钱：“明天去县城，我早点骑，把自行车检查一遍，再带两个麻袋，装肥料方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累了，路上就靠在我背上歇会儿，俺骑车稳。”
林薇看着他，夕阳的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轮廓镀上了层金边。她接过布包，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没像之前那样躲开，反而都笑了。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暖融融的氛围伴奏，远处传来丫丫的笑声，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吃完的黄瓜。
“走吧，回去歇着，明天还得早起。”陆衍拎着布包，走在前面，故意放慢了脚步，好让林薇跟上。
林薇跟在后面，手里捏着那块没剥的水果糖，心里甜丝丝的——这个冬天，不仅红星队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她和陆衍的情意，也像棚里的黄瓜苗一样，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