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过境的清晨,空气里飘着潮湿的泥土腥气。林薇蹲在晒谷场边缘,用树枝扒开淤积的泥水,看着脱粒机护罩上那道狰狞的裂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系统面板——【护罩修复需消耗100积分,是否兑换?】
“别兑。”陆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军绿色的褂子洗得发白,后背的绷带渗着浅红的血印。他手里拎着铁皮桶,里面是熬好的米汤,“我找铁匠铺敲块新的,比系统零件结实。”
林薇抬头,看见他嘴角还残留着淤青,是昨夜揍王二狗时留下的。她接过铁皮桶,指尖触到他的手腕,温度烫得像米汤:“伤成这样还逞能。”
“皮外伤。”陆衍往脱粒机旁挪了挪,军靴碾过湿泥,“王翠花呢?刚才还在这儿帮着清理积水。”
“被强子叫回去做早饭了。”林薇舀了勺米汤递给他,“她说……等机器修好了,先给她家脱粒。”
陆衍的喉结滚了滚,没接米汤,却从口袋里摸出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是枚磨得光滑的铜扣,上面刻着细小的五角星:“部队发的,说是能辟邪。昨晚混战的时候掉在泥里,刚捡着。”
林薇捏着铜扣,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她突然想起穿越过来的这几个月,两人同睡一屋,却始终隔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他睡外间的竹榻,她睡里屋的土炕,连说话都带着分寸。
“陆衍,”她故意把声音放软,指尖划过他军绿色的衣襟,“你说……咱们这算啥?搭伙过日子?还是……”
陆衍的耳根“腾”地红了,猛地后退半步,差点踩进泥水里:“我……我去看看渡槽。”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林薇突然笑了。这家伙,面对王二狗的撬棍都没怂,偏偏经不住她一句撩拨。她摸着下巴琢磨——是真腼腆,还是……有别的隐情?
正想着,赵老栓拄着拐杖过来了,烟锅子往脱粒机上一指:“王二狗那小子被治安员抓了,招了不少事。说张股长让他盯着你俩,要是机器坏了,就给你扣个‘破坏集体财产’的帽子。”
“张股长?”林薇心里一凛。那个卡着化肥指标的农资股股长,果然和王干事是一伙的。
“老东西精着呢,没直接出面,就等着看咱们栽跟头。”赵老栓往地上啐了口,“不过他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治安员说要顺着王二狗这条线往上查。”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反派网络松动,触发支线任务:收集张股长贪腐证据。奖励:公社供销社合作权限,积分500。】
林薇的眼睛亮了。供销社合作权限,意味着能直接对接销售渠道,不用再看王主任的脸色。
“赵伯,您知道张股长常去哪家饭馆吃饭不?”她突然问。这种年代的干部贪腐,多半藏在饭局的烟酒里。
赵老栓的烟锅子顿了顿:“你想干啥?”
“抓老鼠。”林薇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总不能让几只老鼠坏了咱们的好日子。”
晌午时分,陆衍从渡槽回来,手里拿着块新敲的铁皮护罩。林薇正在给脱粒机上油,看见他进来,故意往竹榻上一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歇歇,我给你换药。”
陆衍的脚步顿在门口,军绿色的身影在门槛外晃了晃,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却隔着半尺远坐下,浑身紧绷得像块石头。
林薇解开他后背的绷带,看见那道被撬棍划开的伤口,深可见骨。她蘸着药酒的棉签刚碰到皮肤,陆衍就猛地一颤。
“疼?”她放轻了动作,指尖却故意在他脊背上画了个圈。
男人的呼吸瞬间乱了,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烫得惊人:“林薇,别……”
“别啥?”林薇抬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巴,“你是不是……不行啊?”
“我不是!”陆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军绿色的褂子都扯歪了,“我去公社找铁匠!”
看着他再次落荒而逃的背影,林薇笑得直不起腰。她摸着腕上残留的温度,心里那点疑虑渐渐散了——不是不行,是太能忍。
王翠花端着碗鸡蛋羹过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三角眼在林薇脸上扫了扫,突然笑了:“衍小子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得用点蛮力。”
林薇接过鸡蛋羹,香气混着女人身上的皂角味,竟有些亲切:“二婶以前也这么对二叔?”
王翠花的动作僵了僵,往远处看了看:“他啊……比衍小子还犟,当年追我时,在我家墙根蹲了三个晚上。”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修好的脱粒机上,护罩的铁皮泛着冷光。林薇知道,张股长这条线不好查,往后的麻烦还会有。但此刻,看着远处陆衍扛着铁皮护罩归来的身影,听着王翠花絮叨当年的琐事,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老鼠”,不过是跳梁小丑。
她舀了勺鸡蛋羹,往嘴里送——真甜。
这八零年代的日子,就像这雨后的阳光,总会穿透云层,把该照亮的地方,都照得明明白白。而那些藏在军绿色衣襟下的心事,早晚也会有捂不住的那天。
林薇笑了笑,起身往陆衍那边走。
修机器去。顺便……再逗逗那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