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哥儿一回到家,先迎接他们的不是各自的相公,而是拿着棍子的云安。
小云安中午被交给自己阿爹,一下午都没看见自己阿么,还听到自己阿爹说阿么出去玩了,自己小舅舅又说阿么去的地方可好玩了,就是故意不带他的。
这可怎么行,自己和阿么可是天下第一好,明明自己有好吃的都愿意分享给阿么,也很听话的,阿么竟然不带自己。
宝宝委屈,宝宝生气,人小鬼大的,对着自己阿爹说:“阿么不乖,打!”
逗的三个大人哈哈笑,偏偏云竹还挑事,给小家伙出主意,让小家伙拿着棍子就在门口等,回来就可以直接教训他阿么了。
“棍子”这东西在云安心中可是个厉害的家伙,上次大舅舅拿着棍子把他们三个都吓哭了,自己要是拿上这么厉害的东西,是不是也能吓哭阿么,让他以后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身边?
听了小舅舅的蛊惑,他真的找向烽去要小木棍了,向烽看云竹逗他,也不干预,但是木棍得找一个短的,拿在手里不能伤害到小宝的。
反正不管是云乐还是云安,谁被惹生气了,倒霉的都是云竹,他不掺和他们兄弟的事。
因为云竹的“热心”引导,小云安当真握着一根比他自己小胳膊还短一截的光滑小木条,像模像样地坐在自家门槛上,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
大福趴在他脚边,时不时用尾巴扫扫地面,一副“我陪着但我不掺和”的模样。
向烽、云竹和抱着小和的孙惊蛰则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戏,脸上都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远远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走近,小云安立刻挺直了小腰板,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等云乐一走到近前,他“嚯”地一下站起来,把小木条举到胸前,仰着小脑袋,努力摆出最凶的表情,用他自认为最洪亮、最有气势的声音喊道:“阿么!不乖!打!”
那奶凶奶凶的小模样,配上那根迷你木条,看得满哥儿和林清清心都要化了,恨不得立刻上前把他抱起来亲两口,连声哄着:
“哎呦我们云安这是怎么了?”
“谁惹我们云安生气了?”
云乐却伸手拦住了想上前的好友。他一眼就看穿了儿子这虚张声势的背后,那点因为被“丢下”而闹的小脾气,以及被有心人煽风点火拱起来的小“野心”。想爬到他头上当“小家长”?那可不行。
对付自家这个馋嘴又机灵的小家伙,云乐自有妙招。
他脸上非但不见恼色,反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慌不忙地放下背篓,从里面摸出一小包用干净叶子仔细包好的东西。
他故意慢动作地将叶子揭开一角,露出里面紫黑油亮、饱满多汁的熟透桑葚,然后拿到小云安的鼻子底下,轻轻地、诱惑性地晃了晃。
刹那间,一股浓郁诱人的、独属于熟透浆果的香甜气息,霸道地钻进了小家伙的鼻腔。
云安那努力维持的“凶恶”表情瞬间就裂开了一道缝。
他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那捧桑葚转动,小鼻子用力吸了吸,刚才满脑子要“教训阿么”的雄心壮志,就像被戳破的泡泡一样,“噗”地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木条,什么生气,哪里比得上眼前这香香甜甜的果子?
他手里的小木条“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也顾不上去捡了,整个人像被那甜香勾住了魂,亦步亦趋地围着云乐转,小嘴巴无意识地咂摸着,刚才的气势全变成了满眼的渴望,活脱脱就是大福二号——还是被美食诱惑得毫无抵抗力的那种。
“想不想吃呀?”云乐憋着笑,故意逗他,把桑葚拿高了些。
“想!阿么!吃!安安吃!” 小家伙立刻投降,迫不及待地踮起脚尖去够,哪里还记得什么“教训”,满心满眼都是阿么手里的好吃的。
云乐这才笑着,捡了一颗最大最紫的桑葚,在他眼前晃了一圈,反手塞到了自己嘴里。
云安看到也不哭,自己吃东西之前,阿么总是会帮他试试的,第一个是阿么吃的,第二个就轮到自己了。
可是没想到,接连三个都不是他的,小家伙憋着嘴,不开心了。
“不许哭,这就是你今天敢来打阿么的下场,以后不许拿棍子对着人,不管是阿么,还是其他人,都不许!”
云乐半蹲下来,语气严肃的说。
云安可能听不懂具体意思,但是听到云乐严肃的语气就知道自己是惹祸了,也不想着吃果子了,半赖到他怀里,“错,安安错,阿么,不气。”
云乐顺着他的姿势,把人抱到怀里,语气也温柔了,“阿么不气,果子现在不能吃,还要洗洗。”
云乐抱着认错态度良好、正努力把脑袋往他肩窝里拱的小云安,转身就往灶房走,准备去清洗那些桑葚。
路过院中时,他一眼就瞥见了站在一旁、嘴角还噙着笑意看戏的自家相公。
林清清和满哥儿早已回到各自夫君身边,正小声说着今天在山上玩的趣事,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红晕。
云乐脚步一顿,给了向烽一个“你等着”的眼神,虽然没什么威力,反倒衬得他鼓起的脸颊更加生动。
向烽接收到小夫郎那毫无震慑力的“威胁”,眼底的笑意更深,他非但没躲,反而主动凑了过去,厚着脸皮低声问:
“乐哥儿,那桑葚……看着真不错,有没有我的一份?”
云乐一听,更来气了。
他还以为是小家伙自己突发奇想,或者是被向烽这个当爹的“教坏”了,才敢拿着小棍子在门口堵他。
当下便哼了一声,故意扭过头不看向烽,语气里满是傲娇:“想得美!一个也没你的份!谁让你……让你不好好教孩子,净教些乱七八糟的!”
他不知道是云竹起哄,一股脑全算在了向烽头上。
向烽被他这无缘无故的“迁怒”弄得有些好笑,也不辩解,只是又靠近了些,几乎贴着云乐的耳朵,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诱哄:
“是是是,是我没教好。那将功补过,晚上我帮你揉揉肩?今天走了不少山路,累了吧?桑葚……我就尝一颗,行不行?你摘的,定是最好吃的。”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语气又软又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云乐本来就是傲娇开玩笑,尤其是听到向烽说“你摘的,定是最好吃的”,心里那点因为被惦记而偷偷泛起的甜,终究压过了那点假装的恼怒。
他耳根微红,还是努力绷着脸,却忍不住悄悄瞟了向烽一眼,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点不甘愿的让步:“……就一颗。剩下的,要看我和云安的心情。今天晚上我们要包饺子的,你现在去剁馅!”
这就是松口了。向烽眼底笑意漫开,从善如流地点头:“好,就一颗。多谢夫郎赏赐。”
这时,被夹在两人中间、听了半天阿爹阿么“悄悄话”的小云安,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缓和,从云乐肩头抬起头,看看阿爹,又看看阿么,虽然不太懂,但本能地觉得安全了,也跟着傻笑起来,伸出小胖手指着灶房的方向:“洗!果果!安安,也要!”
“好,洗果果。”
云乐终于破功,笑着掂了掂怀里的儿子,不再理会身后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相公,抱着孩子快步走进了灶房。只是那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