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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安宫内室,门帘落下,隔绝了外界。

周景兰脸上那层强撑的平静瞬间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决绝。唐云燕跟在她身后,脸上犹带着未散的惊悸。

“景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唐云燕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慌乱。

周景兰走到窗边,目光投向郕王府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却异常冷静:

“眼下最要紧的,是确保泰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六月初三……若按那个日子算,产期就在四月,距今不过两月。”

她转过身,看着唐云燕,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棂上敲击:

“我们必须想办法,要设法掩盖住孩子并非早产之相。”

这是个极其凶险的计划,一旦败露,万劫不复。

唐云燕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如何能做到?月份差了近两个月,孩子大小、哭声……稍有经验的稳婆都能看出来!”

“事在人为。”

周景兰眼神幽深:

“胡仙师留下的医书里,并非没有记载……只是,生产那日,要如何掩人耳目,还需继续思量”

正说着,殿外传来吴忠刻意提高的通报声:“万岁爷驾到——”

周景兰与唐云燕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

周景兰理了理鬓角,脸上挂起温婉浅笑,迎至门口。

朱祁镇大步走了进来,神色看似轻松,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挥挥手让宫人退下,很自然地坐在主位上,目光落在周景兰身上。

“朕方才去看了高贵人。”

他开口,语气随意,仿佛在聊家常:

“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朕复了她的位份,还晋了贵人,你不会……吃心吧?”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周景兰,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不悦或嫉妒。

周景兰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恭顺与坦然,微微屈膝:

“陛下说哪里话。高贵人护驾有功,于国有功,于陛下有恩,得此封赏乃是理所应当。嫔妾岂会那般不识大体?只要是为了陛下好,嫔妾都心甘情愿。”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没有寻常妃嫔的醋意,反而带着一种通透的理解。

朱祁镇微微一怔,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温婉模样,心中竟莫名地动了一下。

他见过太多或争风吃醋、或谄媚邀宠的女人,却少见这般“不求回报”、“一心为他”的。他伸手扶起她,指尖触及她微凉的手腕,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你能这般想,朕心甚慰。”他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眸,“朕就知道,你与她们……是不同的。”

周景兰适时地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的冰冷,声音轻柔:

“嫔妾入宫,能偶尔见得天颜,于愿足矣,不敢妄求其他。”

这一刻,朱祁镇忽然觉得,这个他当初带着几分报复的女子,似乎真的在他心里撬开了一丝缝隙。

送走朱祁镇,室内的熏香也驱不散周景兰眉宇间的凝重。

唐云燕屏息静气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扰她的思绪。

“云燕,”周景兰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高善清如今复起,仗着救驾之功,气焰更盛。她与我们积怨已深,留她在侧,终是心腹大患。”

唐云燕蹙眉:

“可她如今圣眷正浓,我们如何动得了她?”

周景兰唇角逸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圣眷?帝王恩宠,最是虚无缥缈。它能将你捧上云端,也能瞬间将你摔入泥沼。高氏此人,骄纵刻薄,如今又用了那特制的膏药,心火日旺,便是她最大的破绽。”

她站起身,走到妆奁前,取出一对分量不轻的银镯子,递给唐云燕:

“永宁宫的宫女秋纹和春蝉,近日没少挨打受骂吧?你想办法,将这些交给她们,不必多言,她们自然明白。”

唐云燕眼睛一亮:

“景兰你是要……”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周景兰目光深邃:

“她们挨了打,心中岂能无怨?我们递过去一点体己和出路,她们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告诉她们,若他日永宁宫待不下去,长安宫,自有她们一口安稳饭吃。”

几日后的永宁宫。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宫女春蝉脸上。

“蠢笨如猪!这安神茶如此滚烫,你是想烫死本宫吗?”

高善清柳眉倒竖,胸口因怒气而剧烈起伏,那日渐淡化的疤痕似乎都在隐隐发烫。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近来如此易怒,一点小事就能让她火冒三丈。

春华捂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只能连连磕头:

“贵人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去换!”

一旁的秋纹默默上前收拾溅落的茶水,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恨与决绝。

她悄悄摸了摸袖中那枚沉甸甸的银镯,想起唐云燕暗中递来的话——

“若能寻机让万岁爷亲眼瞧瞧永宁宫的情景……长安宫必有重谢,且为你们谋个前程。”

机会,需要创造。

这日午后,朱祁镇在乾清宫小憩后,心情尚可。

贴身太监钱能一边替他整理衣袍,一边似无意地笑道:

“万岁爷,今儿天光正好,御花园的玉兰开得盛,您不去瞧瞧?方才奴才瞧见周美人往那边去了,说是要采些新鲜花瓣制香呢。”

朱祁镇闻言,想起周景兰近日的温婉解意,心中微动:

“哦?她倒有闲情逸致。那便去走走。”

御花园中,周景兰并未出现。朱祁镇逛了片刻,正觉无趣,忽见永宁宫的宫女秋纹脚步匆匆而来,见到圣驾,慌忙跪倒,神色间带着一丝仓皇。

“奴婢参见万岁爷。”

“何事惊慌?”

朱祁镇随口问道。

秋纹伏在地上,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

“回……回万岁爷,奴婢是奉高贵人之命,去尚宫局取新到的江南软缎……路过此地,惊扰圣驾,奴婢该死!”

“无妨。”

朱祁镇挥挥手,正要让她退下,忽然想起钱能之前说周景兰在此,便多问了一句:

“你可曾见到周美人?”

秋纹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犹豫和惶恐:

“奴婢……奴婢方才好像看见周美人身边的如意姐姐……往永宁宫方向去了,似乎……是去送什么东西。”

她这话说得含糊,却勾起了朱祁镇的好奇心。

周景兰派人去永宁宫?朱祁镇心下诧异,高善清与周景兰不睦是人尽皆知的事。

他沉吟片刻,改了主意:

“朕正好无事,便去永宁宫看看高贵人。”

秋纹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得计的光芒,连忙叩头:

“是,奴婢为万岁爷引路。”

一行人来到永宁宫外,尚未进门,便听得里面传来高善清尖利的斥骂声和瓷器碎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