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先去磨坊！”
桑晚二话不说，把手里的锄头一扔，背起一个空背篓，装作进山采药的样子，实则带着军师，悄悄摸向了何家村。
何家村离上河村不远，中间就隔着一座小山包。
那座废弃的磨坊，孤零零地立在村口的河边，四周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平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桑晚猫着腰，借着荒草的掩护，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靠近。
刚到墙根底下，她耳朵一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一个陌生的，听着像公鸭嗓一样的男人声音，不耐烦地响起：“……怎么才来？不是说了让你每天都要来汇报吗？”
紧接着，一个让桑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甚至有点想笑的声音，唯唯诺诺地响了起来。
“哎哟，大兄弟，你也知道，我腿被那死丫头给打折了，刚好没利索呢，走不快啊……”
是何翠花。
桑晚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好啊。
没了李来娣那个老虔婆，还有她这个贪婪自私的大伯娘，在作妖呢。
“少废话！”公鸭嗓男人没好气地打断她，“让你盯着的事儿，怎么样了？”
“盯着呢！盯着呢！”何翠花赶紧表功，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贪婪的劲儿。
“那死丫头最近，可是发了财了！盖了大瓦房不说，还天天往县城跑，说是给什么大饭店送菜。”
“而且啊……”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听村里人说，她们家好像攀上了什么贵人！”
“前段时间，还有小轿车停在她家门口呢！那气派，啧啧啧……”
“贵人？”公鸭嗓男人警觉地问，“什么贵人？看清楚长什么样了吗？”
“那哪能看清啊……”何翠花讪讪地说，“我那是……那是听说的。不过大兄弟你放心，我肯定给你盯死了！只要她家有点风吹草动，我立马来告诉你！”
说完，她搓了搓手，一脸谄媚地问：“那……大兄弟，你看这个月的辛苦费……”
“给给给！拿着滚！”
公鸭嗓男人不耐烦地扔给她几张票子。
何翠花千恩万谢地捡起钱，一瘸一拐地走了。
桑晚躲在墙根下，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何翠花啊何翠花。
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为了那点钱，前面帮着何芳那个小贱人害人，现在又给冯芝的眼线当狗腿子。
也不怕到时候玩火自焚，把自己给烧成灰。
她没动，怕惊动里面那个公鸭嗓男人。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看见一个穿着普通黑衣的男人离开磨坊后，鬼鬼祟祟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桑晚给军师使了个眼色，“跟上去，看看他是去哪？”
军师心领神会，快速跟了上去。
果然，没过多久，军师就跑回来汇报，那个男人，进了位于两个村子交界处，十分隐蔽的有红屋顶的院子。
那个院子，平时看着没人住，没想到却被冯芝安插在这里的人，住下了。
桑晚记下这个位置，眼神深邃。
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这窝老鼠，她要一锅端！
与此同时。
几十里外的劳改农场，又是另一番光景。
秋风萧瑟，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凉。
桑大海因为偷懒耍滑，又被管教罚了没饭吃。他缩在墙角，饿得头晕眼花，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桑晚。
“小畜生……等老子出去……非弄死你不可……”
他的好侄子桑银贵，此刻却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二叔！我要走了！”
桑银贵一边收拾他破铺盖卷，一边兴奋地对桑大海炫耀。
“走？去哪儿？”桑大海有气无力地问。
“去临县！修水利！”
桑银贵挺直了腰杆，一脸得意，“芳芳那丫头给我找的关系！说是去那儿好好锻炼锻炼，表现好了，还能减刑，提干呢！”
“真的假的？”桑大海有点怀疑。
“那还能有假？调令都下来了！”
桑银贵满脸憧憬，“二叔你就等着吧，等我混出个人样来，一定回来接你！”
他哪里知道，这根本就是何芳那个毒妇，给他挖好的坟墓。
就等着他去送死呢。
在农场的办公室里，何芳正穿着一身合体的工作服，给那个姓吴的干部倒茶。
“吴叔，我表舅的事儿，真是太谢谢您了。”
她笑得温婉可人，眼底却藏着深深的算计。
“小事一桩。”吴干部摸了一把她的手，笑眯眯地说，“只要你听话，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何芳忍着恶心，顺从地笑了笑。
她收到了她妈传来的消息，知道桑晚家盖了新房，日子越过越红火，心里的嫉妒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桑晚……你别得意太早。’
‘我现在只是暂时困在这儿。’
‘等我出去了，咱们的新账旧账，一起算！’
‘很快，很快了。’
上河村，一处破败的小屋里。
何彩英挺着个临盆的大肚子，费力地把自己腌的一坛子咸菜往外搬。
她在村里名声臭了大街，没人搭理她，桑家那边乱了套，也更没了指望。现在只能靠着娘家兄弟偶尔送点接济，和自己卖点咸菜，勉强度日。
“哎哟……”
她扶着腰，看着自己浮肿的双脚，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造孽啊……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她摸着肚子，眼里满是不甘。
“儿啊，你可得争气啊！等你生下来，让你那个便宜爹看看，咱们娘俩，迟早有一天，要骑在那个小贱人头上拉屎。”
桑晚从何家村探查完回来，也没歇着，背上背篓，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县城。
今天是给江津弋做第三次排毒治疗的日子。
来到戒备森严的小院，江津弋正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他的气色明显好转了不少，脸上有了血色，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透着一股子疯狂的暴戾，清明了许多。
“来了？”
看到桑晚，他放下了书，一向冷峻的脸上竟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看来恢复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