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静室之内,禁制光芒流转,将内外彻底隔绝。
林枫盘坐于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周身气息沉凝。那枚九窍凝神丹的药力已然完全化开,如同九条温顺的灵龙,在他体内经脉与识海之中缓缓游走,所过之处,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舒泰与清明。
与剑无痕一战留下的暗伤,在这极品灵丹的滋养下早已痊愈,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更为重要的是,他的修为正在以一种稳固而扎实的速度,向着化神初期的顶峰迈进,并且触摸到了那层通往化神中期的无形壁垒。
他的心神,绝大部分都沉入了对之前数场大战,尤其是与剑无痕终极一战的感悟与梳理之中。
意识深处,仿佛有一个微缩的战场在不断重演。
阳顶天那至阳至刚、焚尽八荒的太阳真火,其本质是极致的“燃烧”与“净化”。
“幽”那冻结生机、湮灭法则的幽冥死气,其核心是极致的“阴寒”与“终结”。
而剑无痕那斩断因果、归于寂灭的无痕剑道,则是极致的“纯粹”与“虚无”。
这三种力量,属性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对立,但都强大无比,触及到了某种法则的根源。
“混沌,包容万物,演化万法……”林枫的心神徜徉在《九转混沌诀》的总纲奥义之中。“我所修的星宫之路,便是以混沌为根基,衍化承载不同法则的‘道宫’……”
他的意念扫过体内已然成型的四大星宫,以及那两个愈发凝实的虚影。
镇岳星宫,厚重、承载,对应大地、力量(已部分融入力量星宫),是“存在”之基。
空冥星宫,缥缈、无定,对应空间、虚实,是“变化”之依。
生命造化星宫,生机、创造,对应生长、治愈,是“演化”之始。
毁灭劫罚星宫,终焉、破灭,对应消亡、灾劫,是“轮回”之末。
力量星宫(新成),勇猛、精进,打破束缚,是“动力”之源。
智慧星宫(虚影),推演、解析,明辨万物,是“认知”之匙。
这六座星宫,并非孤立存在,它们以混沌源核为核心,构成了一个初步的、内部循环的混沌体系。
“阳顶天的太阳真火,其‘燃烧’与‘净化’,可归于‘毁灭’与‘创造’(焚尽杂质,亦可带来光与热)的范畴,与我的毁灭、生命星宫有共通之处,但更为极端。”
“幽冥死气的‘阴寒’与‘终结’,更贴近纯粹的‘毁灭’与‘寂灭’,但其中似乎也蕴含着一丝‘归于太阴’的意境,与生命星宫的极致——‘太阴’一面,或有联系?”
“而剑无痕的‘无痕剑道’,斩断一切,归于虚无……这‘虚无’,与混沌未开之前的‘无’,是何关系?我的混沌,是‘无中生有’,他的剑,是‘化有为无’……”
林枫的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智慧星宫的虚影在识海中微微发光,辅助他推演、解析着这些纷繁复杂的法则信息。他将对手的力量特性,与自身的星宫体系一一对照、印证、吸收、消化。
这种感悟,并非是要去模仿对方的神通,而是通过理解这些不同属性、不同极致的“道”,来反哺自身的混沌之道,让混沌的“包容”变得更加具体,更加深刻。
不知过了多久,林枫周身的气息忽然一阵波动,那层通往化神中期的无形壁垒,在如此深厚的积累与感悟下,如同窗户纸般被轻轻捅破!
轰!
静室内的灵气疯狂地向林枫汇聚,形成一个微型的灵气漩涡,被他如同长鲸吸水般纳入体内。混沌真元奔腾的速度骤然加快,总量与质量都在稳步提升!背后的六大星宫虚影再次浮现,虽然依旧是四实两虚,但整体的光华更加内敛,道韵更加悠长。
化神中期,水到渠成!
突破的过程波澜不惊,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九窍凝神丹残余的药力更是如同最好的粘合剂,帮助他将突破后的境界迅速稳固下来。
当林枫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混沌之色流转,仿佛有无数世界在其中生灭演化,深邃得让人心悸。他的气息比起闭关前,强大了何止一倍!更重要的是,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对混沌之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化神中期……以我如今的实力,若是再对上阳顶天或者‘幽’,取胜当会更加轻松。即便是剑无痕,若不动用那最后的归寂之剑,我也能与之周旋更久。”林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心中估算着。
他摊开手掌,那块得自榜首奖励的“虚空星核”出现在掌心。拳头大小的晶石内部,仿佛蕴藏着无数细碎的星光,氤氲的霞光流转,散发出浓郁的空间波动。
“此物正好用来强化空冥星宫,或许能让我对空间之力的运用更上一层楼。”林枫心念一动,引动空冥星宫之力,开始缓缓汲取虚空星核中的空间本源。
这个过程比吸收灵气要缓慢得多,但也更加精细。丝丝缕缕蕴含着空间奥秘的本源之力融入空冥星宫,使得那座缥缈的宫体愈发凝实,宫墙之上开始浮现出更加复杂玄奥的空间符文。林枫对周围空间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能隐约捕捉到那无处不在、却又难以触及的……空间层次。
就在林枫潜心修炼,巩固提升之时,外界关于他的风波,却愈演愈烈。
天枢城,作为中域有数的大型修真城池,消息极为灵通。潜龙榜榜首易主,并且是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东域修士夺得,这个消息如同风暴般席卷全城,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向整个中域辐射。
“听说了吗?潜龙榜首是个东域来的小子,叫什么林枫!”
“混沌魔神!据说他修炼的功法能演化混沌,连太阳神庭的圣子和剑阁传人都败在他手!”
“真的假的?东域那种地方也能出这等人物?”
“千真万确!当时我就在接天峰下,亲眼所见!那场面,啧啧,简直吓人!”
“此子怕是要一飞冲天了!不少大势力都在打听他的下落,想要招揽呢!”
“招揽?哼,我看未必!太阳神庭和姬家据说已经放出风声,要找他‘谈谈’呢!”
酒楼茶肆,坊市街巷,到处都在议论着“林枫”这个名字。羡慕者有之,敬佩者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与好奇,以及隐藏在暗处的觊觎。
一家装饰奢华的高级酒楼顶层包厢内。
几名衣着华贵、气息不凡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脸色都不太好看。为首一人,面容英俊,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正是之前在潜龙榜上排名靠前,却早早被淘汰的姬家天才,姬无命。
“废物!都是废物!阳顶天那个蠢货,仗着太阳神体,眼高于顶,结果被人当众打成死狗!还有剑无痕,装得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还不是输了!”姬无命狠狠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玉屑四溅。
“无命兄息怒。”旁边一个摇着折扇的青年劝道,“那林枫确实邪门,连幽冥族的人都奈何不了他。如今他风头正盛,又有昆仑仙宗颁发的潜龙令和气运加持,暂时动他不得。”
“动不得?”姬无命眼神阴鸷,“明着动不得,还不能来暗的吗?我姬家丢不起这个人!还有太阳神庭,据说那位圣子回去后就被关了禁闭,神庭内部震怒,已经派出了‘炎日卫’!”
“炎日卫?!”折扇青年脸色微变,“那可是太阳神庭专门处理脏活的暗杀队伍,据说成员最低都是化神后期……”
“不止。”另一个一直沉默的黑衣女子冷声道,“‘暗夜’组织似乎也接到了关于他的巨额悬赏。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只要他敢离开天枢城的核心保护范围……”
姬无命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很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以为得了潜龙榜首就一步登天了?殊不知,这中域的天,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盯紧了,一有他的消息,立刻回报!”
“是!”
类似的对话,在城中不同的角落上演着。林枫就像一块突然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无数暗流。
而此刻,风暴眼中的林枫,对此尚不完全知晓。他刚刚将虚空星核的力量初步吸收完毕,空冥星宫稳固在了化神中期的水准,对空间的掌控力大增。
他结束了闭关,撤去禁制,正准备联系师父,却忽然眉头微皱,感受到客栈周围似乎多了几道若有若无的神念窥探。
“来得真快……”林枫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收敛。他如今改容易貌的手段尚未到手,看来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没那么容易了。
就在这时,他心中一动,感应到了师父酒鬼留下的传讯符箓有了反应。
神识探入,酒鬼那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小子,情况有变!天枢城不能待了!城西三百里外有一处废弃的‘黑风洞’,我们在那里汇合!记住,小心尾巴,用老子教你的‘幻影迷踪步’!”
讯息简短,却透着一股紧迫。
林枫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如同青烟般消失在客房内。再出现时,已然在客栈之外一条人流稀少的巷弄中。他施展出酒鬼师父所授的身法,气息瞬间变得飘忽不定,身影在巷弄的阴影中连续闪烁,每一次闪现都出现在数十丈外,并且留下几道足以以假乱真的残影,混淆感知。
几乎在他离开客栈的下一刻,几道强横的神念便锁定了那片区域,但只捕捉到了几道迅速消散的残影。
“追!”
暗处,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射出,循着那微弱的气息波动,向城西方向追去。
一场围绕新晋潜龙榜首的暗战与追杀,就此拉开序幕。
林枫身化流光,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心中一片冷然。
中域的风雨,便从这黑风洞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