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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科幻小说 > 末世之疯狂星期四 > 第152章 胜利后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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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车的引擎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周肆握着方向盘的手始终紧绷,指节泛白。冰河上那摊暗绿色的血迹还在眼前晃,小队长最后绝望的嘶吼仿佛还在耳边,可胸腔里没有预期的畅快,只有一片充满窒息的空。

他摸了摸背包侧袋,那包凌霜华塞的热菌饼早就凉透了,硬得像块石头。之前在冰河旁,他以为复仇能填补什么,可现在才发现,杀死仇人不过是让那片空荡里,多了层更冷的冰。

车窗外的风景还是来时的模样,枯树、残雪、冻裂的土地,可没了凌霜华坐在副驾上念叨 “雪化了就能种新菌株”,连风刮过车窗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风马留在营地守着坟茔,现在他连个能陪在身边的活物都没有。

小营地的轮廓渐渐清晰,远远就能看到那座小小的坟茔,坟前那朵用菌丝编织的凌霄花还泛着微光,只是花瓣边缘已经有些枯萎,像被寒风抽走了最后一点生气。倒塌的木栅栏、焦黑的石屋框架、荒芜的菌田,这片他和凌霜华一起筑起的 “家”,如今只剩下废墟。

周肆停下车,没立刻走过去,只是坐在车里看着坟茔。直到寒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冻得他指尖发麻,才推开车门,一步步走向那片雪地里的土堆。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朵枯萎的菌丝凌霄花。以前凌霜华总说,菌丝做的花不会谢,就像他们之间的日子,能一直温暖下去。可现在,连菌丝花都撑不住了。

“是我害了你。” 周肆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会被风吹走,“如果我没培育那些强化菌株,阿尔巴军就不会把你当成育种人,就不会来杀你……”

他想起第一次和凌霜华在菌田边忙碌,她捧着刚成熟的甜菌,眼里闪着光:“周先生,以后我们培育更多菌株,让大家都能吃饱,就不用再怕饿肚子了。”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能力能保护她,能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可现在才明白,正是这份能力,把她推向了死亡。

指尖的菌丝不自觉地蔓延,钻进坟旁的菌田。曾经饱满的菌株早就枯萎,只剩下干枯的菌丝贴在冻土上,像一条条死去的蛇。周肆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连呼吸都觉得疼。

他想起任振国,那个总把 “有我在” 挂在嘴边的男人,为了保护他而选择了自爆,最后连尸体都没找到;

想起铁砧,那个沉默寡言的狙击手,临死前还眼睁睁看着最为自豪的右手被生生吃掉;

想起白芷,那个总是带着治愈一切的微笑,递来药剂的女孩,离开了安全的荒野市集,却死在了暴怒的蝎尾小队手里;

现在,又多了个凌霜华,那个会为他缝补外套、煮热菌茶,在末日里给他最及时的温暖的姑娘,死在他眼前,死在他没能护住的瞬间。

“是不是我身边的人,都会因为我倒霉?” 周肆喃喃自语,指尖的菌丝开始颤抖,“我以为培育菌株能帮联盟,能让更多人活下去,可现在…… 死的人更多了。如果我没来到洛赫兰,没加入联盟,你们是不是都能好好活着?”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给联盟带来的到底是好处,还是更大的不幸。阿尔巴军因为他的菌株加强了扫荡,更多据点被破坏,更多人死去。那些因为他的菌株活下来的人,和因为他而死去的人,到底哪个更多?

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积雪,扑在周肆的脸上。他没有躲,任由雪粒落在脸上,融化成水,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一起往下流。可他没哭,只是死死盯着坟茔,眼神空洞得吓人。

“周先生。” 远处传来苏梦灵的声音,她提着个保温桶,身后跟着苏忆和陈默。陈默刚从前线赶回来,脸上还带着硝烟味,手里拿着件厚外套。

苏忆走到周肆身边,把保温桶递过去:“这是刚煮的菌汤,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点暖暖身子。” 保温桶还带着热意,可周肆没有接,只是保持着蹲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陈默把厚外套披在他肩上:“阿尔巴军的扫荡暂时停了,我们打赢了。你…… 节哀。” 他知道周肆的脾气,没多说什么,只是站在旁边,陪着他沉默。

苏梦灵看着坟前枯萎的菌丝凌霄花,眼眶泛红:“凌姑娘那么好,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周肆还是没反应,像没听到他们的话。苏忆叹了口气,对苏梦灵和陈默摇了摇头,三人悄悄退后了几步,站在不远处的废墟旁,看着那个蹲在坟前的身影,满是担忧,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没过多久,托尔开着越野车来了。他身上还带着伤,是之前突袭阿尔巴军物资库时留下的,手里拿着个酒壶:“周兄弟,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陪你喝两口?” 他把酒壶递过去,周肆却连眼皮都没抬。

巴顿也来了,他提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刚烤好的菌饼:“周先生,这是按凌姑娘之前的方子烤的,你尝尝,还是热的。” 布包打开,传来熟悉的菌香,可周肆只是盯着坟茔,仿佛那香味和他无关。

就连老柯里昂都来了,那个来自福克范格草原的农艺师。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周肆身边,看着坟茔,叹了口气:“凌姑娘是个好姑娘,之前还帮我们整理过菌田记录,说等草原的菌子成熟了,要去看看……”

老柯里昂的话还没说完,周肆突然动了动。他伸出手,摸了摸坟前的冻土,像是在确认什么。众人以为他终于有反应了,都屏住呼吸看着他。可他只是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依旧一言不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雪也停了。苏忆看了看天,对其他人说:“我们先走吧,让他一个人静静。” 众人点点头,悄悄离开了营地。巴顿把菌饼放在坟前,托尔把酒壶放在旁边,老柯里昂留下了一小袋草原的菌种,苏梦灵则把保温桶里凉透的菌汤倒在坟旁的菌田里。

营地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周肆一个人蹲在坟前。月亮升了起来,洒在雪地上,泛着冷冷的光。他一直摸着无名指上的菌丝指环,指环上的蓝水晶碎片早就没了光泽,像他此刻死寂的心情。

“我好像做错了很多事。” 周肆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地里格外清晰,“我以为能保护你,却让你死在我眼前;我以为能帮联盟,却让更多人因为我死去;我以为能找到任霄,却连她的消息都没有……”

他就这样蹲在坟前,从黄昏到深夜,再到天快亮。期间风马回来过一次,它拖着受伤的身体,趴在周肆身边,用头轻轻蹭着他的手臂,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可周肆只是摸了摸它的头,又继续盯着坟茔。

天快亮时,周肆终于站起身。他的腿已经麻了,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枯树。他看着坟茔,又看了看荒芜的菌田,最后看了看远处的天际线。

复仇完成了,可他心里的空洞不仅没填补上,反而越来越大。他知道,凌霜华永远不会回来了,任振国、铁砧、白芷也不会回来了。那些因为他而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培育菌株,不知道还要不要找任霄。他只知道,这片苦寒的土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背着满身的愧疚和空洞,站在凌霜华的坟前,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风雪又开始下了,细小的雪粒落在周肆的身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他没有动,任由雪花落在身上,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和这片冻土融为一体,就能暂时忘记心里的空洞和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