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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城头上,小将军林积容仍在紧盯着战场。十八发开花弹陆续炸完,六百步外的巡视队伍被轰炸区域已被硝烟笼罩,隐约能看到残甲、断旗与倒伏的人影,再无半分先前的整齐模样。

林积容站在城头,看着那队人马在炮火中四散奔逃,傲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厉。她抬手抹掉脸上的硝烟,下令道:“保持炮位警戒,若再有人靠近城墙八百步,无需禀报,直接轰击!”

钟鹏举新型的精钢前膛炮与钨钢前膛炮,虽产量有限,但用于拱卫大本营已然足够。

城墙上,硝烟渐渐散去,二十四门前膛炮的炮口仍冒着余烟,而城下攻城大营中,那片刚刚还热闹的区域,只剩下三百多具残缺的尸体与散落的头盔,其中将校伤亡一百人,其余的就是附近的其他士卒,一时再无人敢轻易靠近,生怕城上再次发炮,毕竟城墙上的火炮不下一百门。

此时发射实心铅弹的副炮手用细铁丝疏通炮尾的火门孔(直径约5毫米),确保火药包的油纸被戳破,火药能与火门相通;随后在火门处撒上少量干燥火药(引火用),再盖上铜制火帽(防止风吹灭火星)。

开花弹发射后,若出现“哑弹”(引信未引爆),需等待10分钟后,由专门的士兵用长杆钩将炮弹钩出,再拆解引信处理——这也是为何林积容下令“先打实心弹修正、再打开花弹”的原因:先用实心弹确认射程,减少开花弹因瞄准偏差导致的哑弹风险,确保每一发开花弹都能在目标区域爆炸。

这次主将严可求带领的巡视队大小将校共一百二十人,一下子死伤一百人。

这支八万人的大军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第一次听闻火炮发射时的巨响,第一次目睹火炮巨大的杀伤力。

目睹营中同袍被实心弹轰然砸碎肢体,被开花弹炸得血肉横飞、内脏迸溅,士兵们的斗志极易在极度恐惧中瓦解。火炮带来的恐怖杀伤,彻底击碎了官方所谓“守卫人员少而薄弱”的谎言,从心理根基上摧毁了他们继续战斗的意志和底气。

这种心理震慑往往比物理伤害更为致命:一支军队若因恐惧而溃散,即便伤亡人数不足一成,也会彻底丧失战斗力。米志诚和李神福所言“再无人敢靠近城墙半步”,正是火炮伤害引发的长期心理威慑。

侥幸逃过一劫的监军徐知谏下令后退一百步再扎营。米志诚和李神福两位老将不禁哑然失笑,这样离江边的距离不足八百步,如果江上来再来几十艘军舰咋办?

小将军林积容的传令兵挥动手中绿旗,城墙上的了望塔兼信号塔打出“抛石机抛射传单”的旗语。

城墙上的二百多台抛石机不间断地把上千捆传单共一百万份单张抛射到敌军大营。每捆传单抛到大营上空会自行解体,一百万份宣传单张像雪片一样随风飞扬。

将士们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告全体将士书》

徐温父子虽蒙吴王厚宠,却独揽朝纲,暗蓄篡逆之心。彼为一己私欲,悍然置吴王谏阻于不顾,更视士卒性命如草芥,两度兴兵征伐江州钟家村,挑起同室操戈之战。

徐温乃“独夫民贼”、“挑动内讧之奸贼”、“荼毒国家忠良的刽子手”、“操弄权柄的老匹夫”、“罔顾将士存亡的懦夫”、“倒行逆施的妖孽”以及“挥霍公帑的蠢材”。人人得而诛之!

徐温这个民贼、国贼多行不义必自弊。徐温老贼不除将国无宁日,兵祸连结,民不聊生!

荆州公、百姓军节度使、洪州刺史、吉州刺史、江州防御使钟鹏举奉劝徐温爪牙速速悬崖勒马:若负隅顽抗,待徐温伏诛之日,尔等必遭清算,恐有玉石俱焚之祸!今晓谕受胁参战之将士:汝辈既明徐贼滔天罪孽,当审时度势,无谓为徐贼一人牺牲个人以及全家福祉,为其陪葬,应及早弃暗投明,以全忠义而保身家!

百姓军高举义旗替天行道,为国家铲除奸邪,荡涤世间恶魔,为苍生开创太平盛世。锻造诸般破敌神器(火器),其无敌大炮轰鸣裂空,所及之处万千生灵化为齑粉。钟节帅悲悯苍生罹难,于阵前振臂疾呼,力劝三军倒戈举义。

斩获徐贼监军徐知谏首级或生擒其人者,赏白银一万两。

斩获徐贼中枢禁军及嫡系私军各级将校首级或生擒其各级将校者,赏白银两千两至五千两。

率十人及以上起义者,赏白银三百两;率百人及以上起义者,赏白银五百两;率三百人及以上起义者,赏白银一千两;率五百人及以上起义者,赏白银两千两;率千人以上起义者,赏白银三千两至一万两。

凡起义者,每人补发五年军饷另加白银五两;自愿放下武器返乡者,每人发放三年军饷另加白银三两,并由军舰专门护送返乡。

顽冥不化者,唯待炮火裁决!

(注意:百姓军这份文告里不提“投降‘两个字,笼统地统称为。)

军营内顿时乱作一团,督战队士兵凶神恶煞地驱赶拾捡传单的士兵,却仍有人偷偷将传单折好,塞进贴身的衣袋。

且说遭受炮击的监军徐知谏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逃回自己的营地,他连那些死伤的将校都顾不上了。半个时辰之后,他得知主将严可求死亡。他下令封锁死讯。他本计划等到明日再发起攻击,但当他的亲卫徐七夜讨好地把一大捆未散开的一千份《告全体将士书》打开给他看时,他的脸绿了,接着白了。

一股恐惧自头顶直贯脚底,头皮至脚底过电般发麻,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周身知觉尽失。直到亲卫徐七夜出声呼唤,他才猛然惊醒,惊惧地瞪着眼前这名亲卫,唯恐其即刻挥刀斩下自己的头颅,去换取那一万两白银。

徐知谏状若疯癫地大喊:“来人呀,把他拖出去砍了!”

话音未落,那亲卫腰刀已挟着寒光劈至!电光石火间,徐知谏本能抬臂格挡!利刃瞬间割破皮肉,他趁势连滚带爬冲出营帐。数名亲卫已合身扑上,乱刀将其砍翻在地。那亲卫血泊中犹自不甘怒嚎:“杀死那贩盐的狗杂种——赏金万两!”

一万两白银不得了!

杨吴士兵月饷约300文(合0.2两),一万两可支付5000名士兵10个月的军饷。

一万两在发达的江淮地区可以构建“地方豪强”的经济基础:

1.购置土地与庄园。

918年江淮地区因战乱后人口流失,土地价格较低,且杨吴政权为鼓励垦荒,推行“轻税政策”:

良田购置。上等水田(如太湖流域、江淮平原的灌溉田)每亩约3-5两白银,一万两白银可购置2000-3300亩,相当于一个中大型规模的地主庄园(如杨吴境内常见的“百顷田庄”,1顷=100亩,一万两可买20-33顷);

附带产业:若搭配购置农具、耕牛与佃农(当时佃农多为流民,雇佣一名佃农每年需支付5石大米,约合0.67两白银),一万两可同时雇佣1500名佃农,打造“自耕+佃耕”结合的庄园经济,每年可收获粮食约1.5万石(1石=120斤),除自用外,剩余粮食可通过运河运往扬州、金陵等城市售卖,年利润可达500-800两白银。

2.购置城市宅邸:广陵城内(杨吴都城)的中等宅院(含正房5间、厢房4间、庭院1处)约200-300两白银,一万两可购置33-50处。

3.垄断某类手工业生产。

918年江淮地区手工业以纺织、造船、冶铁为核心,一万两白银足以垄断某一区域的细分行业:

纺织业:常州、苏州一带是杨吴丝绸主产区,开设一间大型丝绸工坊需500两白银(含织机50台、雇佣织工100名),一万两可开设20间工坊,每间工坊每月产丝绸100匹,20间月产2000匹,通过运河运往吴越、闽国等地售卖(吴越地区丝绸需求旺盛,1匹杨吴丝绸可售15两),月利润可达1万两,半年即可回本。

造船业:扬州、金陵是杨吴水军造船基地,建造一艘中型商船(可载粮 500 石)需100两白银,一万两可建造100艘,用于运河漕运(杨吴境内运河漕运发达,运输1石粮食从扬州到金陵需运费2文,100艘船每月可运输5万石粮食,运费收入约100两),同时可承接官府漕运订单(杨吴官府每年需运输粮食100万石,运费约2000两),年利润可达3000两。

徐知谏遭亲卫劈伤之事顷刻间在各营地传开,流传的版本却变成其亲卫徐七夜欲取其首级换取万两悬赏!闹得各级军官无时无刻不提防身边人——即便是两千两,亦是泼天富贵。

即使如此,监军徐知谏仍下达死命令:一更时分,即戌时(19:00—21:00)必须发起进攻,他唯恐夜长梦多,绝不能因主将严可求之死再拖到明日。五万地方节度使麾下杂牌军采用波浪攻势,每队万人间隔半个时辰轮番冲锋。

(第268章《攻陷峡州临江主城门南门》已补回来,请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