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在攻击什么？”孙晓明举起一个捡来的望远镜，努力观察，“那边……好像有火光！还有……隐约的枪声！”
张青风凝神倾听，小宇宙如同波纹般扩散出去，将远处的声波放大、过滤。
果然！在怪物嘶吼的间隙，他捕捉到了极其微弱但连绵不绝的枪声！还有偶尔传来的、沉闷的爆炸声！
“是安全区！”林婉清失声道，脸上血色褪尽，“它们在攻击安全区！广播里说的安全区是不是就在那个方向！”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他们千辛万苦，眼看就要到达希望的彼岸，却发现彼岸正在遭受地狱魔军的疯狂围攻！
“怎么办？”李铭看向张青风，眼神充满了焦虑和茫然。赵刚和孙晓明也看了过来，等待队长的决断。
参与这场战争？他们只有五个人，面对这无边无际的魔潮，无异于螳臂当车，瞬间就会被淹没。绕路？魔潮覆盖范围极广，绕行意味着深入未知区域，可能遭遇更可怕的危险，而且时间上是否来得及？安全区能撑多久？
张青风陷入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理智告诉他，最明智的选择是立刻远离这是非之地，寻找其他出路或等待战局明朗。但内心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又在蠢蠢欲动。
那是小宇宙对挑战和战斗的本能渴望，是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搏杀后淬炼出的不屈意志，还有一丝……对同类命运无法完全割舍的责任感。
张青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魔潮的规模、安全区的防御力量、战况具体如何，我们一无所知。贸然行动等于送死。”
他目光扫过队员们：“我单独前去侦查，尽量靠近战场边缘，获取更准确的情报。你们留在这里，隐蔽好，除非万不得已，不要暴露。”
“太危险了！”林婉清立刻反对，“那么多怪物，你一个人……”
“我的能力，可以提前规避危险。速度也比你们快，万一有事，脱身更容易。”张青风语气坚决，“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李铭，你看好大家，保持警戒。”
李铭重重点头：“风哥，小心！”
深吸一口气，张青风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出小楼，借助废墟和残破车辆的掩护，向着枪炮声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
越靠近战场边缘，空气中的能量乱流就越发狂暴。血腥味、硝烟味、怪物身上的硫磺恶臭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地面上，开始出现大量魔物的脚印和拖痕，还有零星的人类残骸和破碎的武器零件。
张青风将感知提升到极致，身形在断壁残垣间闪烁，避开了几股向前狂奔的小型魔物群。
他甚至看到一只落单的潜行者，但强忍住了出手的冲动，现在任何不必要的战斗都可能暴露行踪。
随着距离拉近，枪炮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分辨出重机枪的扫射声、步枪的点射声、以及火箭弹爆炸的轰鸣！人类的喊杀声、怒吼声、临死前的惨叫声，也隐约可闻。
他爬上一段相对完整的公路路基，借助一个倾覆的卡车残骸作为掩体，向前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神剧震！
前方大约一公里处，一道由沙袋、水泥墩、废弃车辆和铁丝网临时构筑的防线，如同脆弱的堤坝，正承受着黑色魔潮的疯狂冲击！防线上，无数身穿迷彩服或杂乱服装的士兵和幸存者，正用手中的武器拼命开火！火光闪烁，枪口喷出的火焰连成一片，弹壳如雨点般落下。
防线前方，魔物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但更多的沉沦魔踩着同类的尸体，悍不畏死地向上涌！它们用利爪撕扯铁丝网，用身体撞击路障，不时有沉沦魔勇士投掷出的骨棒砸中火力点，引发惨叫和混乱。
空中，偶尔有拖着尾焰的火箭弹射入魔潮深处，炸起一团团血雾和残肢，但很快就被后续的魔物填平。
战斗惨烈到了极点！人类的防线在节节后退，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张青风甚至能看到，防线后方更远处，有简易的帐篷和医疗点，不断有伤员被抬下，但补充上来的兵力似乎越来越少。
“这就是……安全区？”张青风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与其说是安全区，不如说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前沿阵地！军方的力量显然在红雾干扰下大打折扣，重型武装力量可能无法使用，只能依靠轻重武器和有限的单兵火箭筒等单兵装备。
而魔潮的规模，远超他之前的想象！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更让他心悸的是，在魔潮后方稍远的地方，他隐约感觉到几股极其强大、充满压迫感的能量源，那绝对是远超沉沦魔督军甚至育母巢虫的存在！它们似乎在驱使着这场魔潮！
参战？
以他一人之力，投入这绞肉机般的战场，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无尽的魔物耗尽力战而亡。以他现在的小宇宙强度，也远未达到能扭转这种规模战局的程度。
不参战？
难道眼睁睁看着这城阳市最后的希望之地被魔潮淹没？看着那些还在拼死抵抗的战士和幸存者被屠戮？而且，安全区一旦被攻破，魔潮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他们五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张青风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与彷徨。
路基之下，是地狱般的喧嚣；
路基之上，张青风的心却如同坠入冰窖。
眼前的景象远超他最坏的想象，那根本不是安全区，而是人类文明最后的阵地，正在被狂暴的黑暗浪潮一寸寸吞噬。
个人之力，在这天地倾覆般的洪流面前，渺小得可笑。冲上去，或许能多杀几只沉沦魔，但最终必然力竭身亡，如同投入沸水的一粒雪，瞬间消融，留不下任何痕迹。
“撤退……必须撤退……”理智如同冰冷的毒蛇，在他脑海中嘶嘶作响，“带着李铭他们，立刻远离这里，寻找其他生路。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魔潮结束，无论胜败……”
这个念头极具诱惑力。生存是本能，他没有任何义务为这些素不相识的人牺牲。
但就在他几乎要被这冰冷的理智说服时，防线上一幕刺入了他的眼中。
一个年轻的士兵，看起来可能还不到二十岁，脸上的稚气尚未完全褪去，他操作的重机枪卡壳了。
面对汹涌扑来的沉沦魔，他没有后退，而是咆哮着抽出了军用铲，如同疯虎般迎着一只跃上沙袋的沉沦魔勇士劈去！军用铲砍入了怪物的肩膀，而怪物的利爪也同时刺穿了他的胸膛。
年轻士兵最后的表情是狰狞与决绝，他死死抱住怪物，一起滚下了防线，落入魔潮之中，瞬间被淹没。
那决绝的身影，像一根烧红的钢针，刺穿了张青风心中那层名为“自保”的冰壳。
他想起了林婉清觉醒圣光时那温暖而坚定的眼神，想起了李铭速度爆发时眼中燃烧的不屈，想起了自己一次次在绝境中点燃小宇宙、粉碎强敌的瞬间！那种将意志与力量推向极致的感觉，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抗争！
如果现在退缩，他或许能苟活一时，但心中的那股“气”，那股来自小宇宙的、永不屈服的意志之火，恐怕会就此熄灭。未来的修行路上，这将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跨越的心魔。
“不……不能就这样走……”张青风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他沸腾的热血稍稍冷却，却更加坚定。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侧翼方向，那股隐晦而强大的能量波动源头。
“擒贼先擒王……如果魔潮是有指挥的话……”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与其在正面战场和无数炮灰消耗，不如赌一把，去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指挥官”，执行一次斩首行动！哪怕只能造成短暂的混乱，也能为防线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下定决心，张青风不再犹豫。
他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小宇宙的力量不再外放，反而向内压缩，使得他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凭借着超强视力和第六感对能量的敏锐捕捉，开始沿着战场的边缘，向那个侧翼方向迂回潜行。
这段路程比之前更加危险。
他必须避开主战场狂乱的流弹和爆炸冲击波，还要时刻警惕可能从侧面迂回包抄的魔物小队。
经过近半小时心惊胆战的迂回，张青风终于接近了那个能量波动的源头。那是一片地势略高的废弃工业区边缘，几栋残破的厂房矗立在那里。
他潜伏在一堆生锈的钢架后面，穿透弥漫的尘埃和红雾，望向那片厂区。
只见在最大的一座厂房门口空地上，聚集着数十近百只形态各异的沉沦魔。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如同护卫般，拱卫着中心的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高瘦、穿着破烂黑色长袍的类人形生物！它的皮肤是暗紫色的，脸上没有鼻子，只有一双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眼睛和一张裂到耳根、布满细密利齿的嘴。它手中握着一根由不知名骨头和金属镶嵌而成的法杖，法杖顶端一颗浑浊的宝石正散发着与周围魔潮共鸣的邪恶波动。
果然是它在搞鬼！
张青风心中凛然。
这巫师摸样的沉沦魔散发出的能量强度，远超之前的影爪豹魔，甚至比育母巢虫更加凝练和诡异。它身边环绕的那几十只护卫，也明显是精锐，其中不乏潜行者和两只手持符文骨盾的沉沦魔守卫。
硬闯绝对不行。
张青风大脑飞速运转，观察着周围环境。厂房结构复杂，或许可以利用。
如果能近身，凭借小宇宙的爆发力，有机会速杀！但关键在于，如何突破护卫圈，并且不让它有机会释放大威力魔法或召唤更多魔物。
他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的沉沦魔巫师和它的护卫身上。
生与死，就在此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