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新千岁机场时，北海道正飘着细密的雪。张新月拖着行李箱走出到达口，一眼就看见那群在风雪里朝她挥手的身影。时隔大半年，朋友们的笑脸依旧鲜活，管欣欣站在最前面，米色的羊绒大衣衬得她肌肤胜雪。
“新月！”管欣欣率先迎上来，两人张开手臂紧紧拥抱，彼此的体温透过厚重的衣物传递过来，驱散了旅途的寒意。一行人说说笑笑地钻进等候的车子，直奔预订好的温泉酒店。
晚餐定在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落地窗外是漫天飞雪，将远处的雪山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白里。
热气腾腾的寿喜烧端上桌，咕嘟咕嘟的声响里，管欣欣忽然抬手指了指窗外，“你看这雪，下得正紧呢。”
张新月顺着她的指尖望去，雪花大片大片地砸在玻璃上，很快消融成水痕。
“天气预报说，明天雪就停了，是滑雪的好时机。”管欣欣舀了一勺汤，眉眼弯弯地看向她，“你可太久没跟我们一起滑雪了，明天你第一个挑教练，把最帅的那个留给你。”
“不了不了。”张新月笑着摆摆手，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最帅的人是我未来老公，这世上没人比他更帅。”
这话一出，桌上瞬间炸开了锅。朋友们纷纷放下筷子起哄，有人追问长相，有人打探职业，还有人打趣她什么时候偷偷交了男朋友。张新月只是抿着唇笑，任凭大家怎么追问，都只字不提，始终保持着神秘。
晚餐结束后，众人各自回房。走廊里灯光昏黄，管欣欣忽然拉住张新月，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问：“是不是上次跟我借海岛，一起共度良宵的那位？”
张新月被戳中心事，笑着抬手捂住嘴，指尖轻轻点了点管欣欣的胳膊，“不许说出去哦。”管欣欣眨眨眼，做了个“收到”的手势，两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晚上，张新月和管欣欣住一间房。房间里铺着柔软的榻榻米，窗外的雪势渐渐小了。张新月靠在床头翻着杂志，见管欣欣刚洗完澡出来，正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便随口问道：“你和那个男模还在一起吗？”
“早就分了。”管欣欣将毛巾搭在椅背上，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清冷的空气涌了进来，“我马上要嫁人了，说不定比你还早。”
“啊？”张新月猛地坐起身，脸上满是惊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从没跟我说过？对方是谁啊？”
管欣欣转过身，脸上没了往日的嬉闹，多了几分沉稳。“是我爸安排的联姻，对方和我爸有生意上的合作，比我大十岁，两年前离过婚。”
张新月皱起眉，不解地追问：“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别人替你安排终身大事吗？你这是图什么？”
“没办法。”管欣欣走到榻榻米边坐下，声音轻了几分，“我玩了那么多年，突然就玩腻了。我爸最近身体不好，家里那几个哥哥在后面争得不可开交，只有我知道他有多累。联姻是对他最好的帮助，只要他能开心，我就觉得值了。”
张新月伸手拉住她的手，指尖微凉。“欣欣，你一向是最爱自由的，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
管欣欣反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眼神里带着几分怅然，又透着几分释然。“人在不同时期、不同环境下，总会改变的。我们虽然都顶着富豪的身份，可情况不一样。你能为自己争取幸福，按自己的心意生活，可我……我实在看不得我爸伤心。其实我之前那么爱玩，早就知道自己总有这么一天。”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张新月脸上，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不过新月，你不同。你的父母虽然不在了，但他们一定希望你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他们当年那么拼，就是不想你被富豪圈的规矩束缚，你要好好珍惜当下的自由。”
张新月看着管欣欣眼底的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微微发热。“你嫁人的那天，我一定给你当伴娘，好好地把你送出去。”
管欣欣笑了，伸手抱住她。两个相识多年的好友紧紧依偎在一起，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积雪坠落的轻响。
多年的情谊无需多言，彼此的心事在这北海道的冬夜里，化作了最温暖的陪伴。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温柔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傍晚的摄影棚还残留着打光板的余温，潘逸冬刚结束最后一组广告镜头，卸下贴在额角的收音麦，指尖还带着几分面对镜头的僵硬。他松了松领口，把袖口往上捋了捋，球场上来去自如的利落劲儿，这会儿还没完全从镜头前的局促里缓过来。
苏郁捧着保温杯走过来时，脚步轻得没发出什么声响。她在圈子里待了些年头，早摸透了这位从职业篮球队跨界来拍广告的新人的脾性。
保温杯的盖子拧开时，冒出的热气氤氲了她的睫毛，她把杯子递到潘逸冬面前，声音里带着点温和的点拨：“刚才你配合得很好，要是笑容再自然一点就好了。”
潘逸冬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他低头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语气里满是无奈，带着点运动员特有的直爽：“打球我在行，要是让我对着镜头笑我就不会啦。”
他想起刚才导演喊“笑一个”时，自己嘴角僵得像被按了开关，连眼角的纹路都透着刻意，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苏郁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笑声清浅，像落在午后窗台上的阳光。她往旁边的道具箱上一靠，看着他小口抿着热茶的样子，轻声安慰：“慢慢就好了。”
棚外的暮色正一点点漫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保温杯里的茶香混着摄影棚里淡淡的化妆品味道，在空气里慢慢散开。
体育馆的LEd大屏正循环播放着赛事宣传片，潘逸冬穿着总队队服打球的画面一出现，台下就响起几声不满的嘀咕。这已经是赵祥组织的第二场比赛，潘逸冬的名字依旧在参赛名单里，人却连总队的大门都没踏进来。
上一次比赛的风波还没平息。世锦赛后潘逸冬一战成名，球迷们攥着门票盼着看他驰骋赛场，他却无故缺席。
赵祥面对围堵的记者，扯着嗓子圆场：“他打完世锦赛身体一直抱恙，正在修养，下一次肯定来。”这话像块石头投进水里，网上的议论声却没停，“耍大牌”“飘了”的评论刷了好几页。
这一回，赵祥下了死命令，让他必须归队，还特意把他的镜头剪进宣传片，想借他的热度稳住票房。可比赛日期一天天逼近，训练馆里始终不见潘逸冬的身影。直到有消息传来说他在英国闲逛。
“这个潘逸冬！”赵祥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气得嘴唇都歪了。
球迷们得知他没有比赛后炸开了锅，售票处排起长队，全是嚷嚷着退票的人，指责赛事搞虚假宣传。他抓起电话，手指因为用力泛白，拨通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你到底想怎样？休息够了吧？赶紧给我滚回来！”
电话那头的潘逸冬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半分波澜：“不好意思赵队，我还有活动要参加，过几天还有俱乐部联赛要打。”
“你！”赵祥气得涨红了脸，胸口剧烈起伏，“你不回来会后悔的！”他猛地挂断电话，指着门外吼道：“给我开罚单！重罚！”
手下人拿着罚单草案进来，面露难色：“赵队，这个罚单合理吗？咱们队里没有这种先例啊。”
赵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水溅了一桌：“我说合理就合理！他潘逸冬想在外头捞金，把总队的比赛当儿戏，想得美！”他指着手下，“去写新条例，就说总队运动员非伤病原因不参加比赛，一律罚款！”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宣传片还在循环播放，潘逸冬的笑容在屏幕上格外刺眼，而赵祥办公室里的灯光，亮得有些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