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修士的质问刚落地，周乾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青色袍袖一甩，一股无形的仙元威压扫过全场，让刚才开口的修士瞬间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两步才站稳。“规矩？”周乾眯起眼，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在这飞升广场，本座说的话就是规矩！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飞升成仙人就多了不起了？在仙域，你们这些下界来的土包子，连给内门弟子提鞋都不配！”
他身后一名接引使者立刻附和，往前踏出一步，指着那名修士的鼻子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周管事肯给你们活路就不错了！知道青冥仙宗是什么地方吗？那可是方圆万里内排得上号的大宗门，能让你们做外围仆役，都是给你们天大的机缘！”另一名使者则抱着胳膊，眼神在众飞升修士身上扫来扫去，像在挑选牲口：“就是，多少散修挤破头想进青冥仙宗当仆役都没门路，你们这些刚飞升的，除了这身虚浮的仙元，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外围仆役……”人群中有人低声重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们在凡间都是一方强者，要么是宗门长老，要么是散修魁首，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可看着周乾等人身上实打实的天仙气息，话到嘴边的反驳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在这陌生的仙域，没有靠山没有资源，真被这些接引使者记恨上，恐怕连广场都走不出去。
李长生身旁的林浩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压低声音咬牙道：“什么机缘！分明是把咱们当奴隶使唤！我在凡间听宗门古籍说，仙域的接引司本是官方机构，负责给新飞升者登记分配，哪有逼人造反宗门做仆役的道理！”他说得激动，肩膀都在发抖，却不敢让声音太大，生怕被周乾等人听到。
李长生眼神沉了沉，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扫过周乾腰间的“接引司”令牌。令牌上的金色纹路有些模糊，边缘甚至有细微的磕碰痕迹，不像是官方制式的规整物件。再联想到刚才那几道审视的仙识，他心里渐渐有了数——这伙人恐怕根本不是正规的接引司修士，而是青冥仙宗派来截胡新飞升者的，借着接引的名头强行收编，既能扩充仆役数量，还能趁机搜刮宝物。
“怎么？都不说话？是觉得委屈了？”周乾见众人沉默，脸上的笑意更冷，他背着手在广场中央踱步，仙元灌注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我明说吧，要么乖乖签了仆役契，跟着咱们回青冥仙宗，平日里洒扫庭院、伺候内门弟子修炼，每月还能领到一块下品仙石当月例；要么就滚出飞升广场，自己去闯仙域——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附近的山林里可是有不少吞仙兽，刚飞升的仙人落在里面，连骨头都剩不下！”
“仆役契？那不是要签魂契吗！”有人惊呼出声，脸色彻底变了。仙域的魂契一旦签下，生死就捏在了对方手里，若是主人要废了仆役的修为，甚至抽走神魂，都只是动动念头的事。周乾斜睨着那人，语气带着威胁：“知道就好，签了契，就得守规矩，敢偷懒耍滑，自有刑罚伺候。”
人群彻底骚动起来，不少人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一名穿着灰色道袍的老修士忍不住上前一步，对着周乾拱手道：“周管事，老朽在凡间修炼五百年才得以飞升，自问有些炼丹本事，能否通融一下，让老朽加入外门做个炼丹师，而非仆役？”他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玉瓶，里面装着三枚成色极佳的凡间丹药，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这是老朽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周乾连看都没看那玉瓶，抬手一挥，一股仙元将玉瓶打飞，丹药滚落在石台上，被他一脚踩碎。“炼丹本事？”他嗤笑一声，“下界的垃圾丹药也敢拿出来现眼？青冥仙宗的外门炼丹师，哪个不是能炼制仙品丹药的？就你这点能耐，给内门弟子烧火都不配！”
老修士脸色煞白，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周围的修士看得心头发寒，连有特殊本事的老修士都被如此羞辱，他们这些普通飞升者就更没反抗的余地了。有几人已经面露妥协，小声议论着：“算了，先签契活下去再说吧……”“是啊，总比被吞仙兽吃了好……”
“一群没骨气的东西！”林浩气得脸都红了，刚要说话，就被李长生轻轻拽了一下。李长生对着他摇了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急，先看看情况。这青冥仙宗若是真有实力，没必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人造反，他们未必敢把所有人都逼死。”
果然，周乾看到有人松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挥了挥手：“识时务者为俊杰！愿意签契的，站到左边来，我让人给你们办手续；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滚了，别在这里碍眼！”他身后两名接引使者立刻抬着一张石桌上前，桌上摆着一叠黄色的契约纸和一支沾着金色墨水的毛笔——那正是用来签订魂契的法器。
人群犹豫了一下，开始有人磨磨蹭蹭地往左边走。先是几个仙元转化不足五成的修士，他们本身实力最弱，最害怕被抛弃；接着又有几人跟了过去，很快左边就站了十几个人。他们低着头，脸色屈辱，却不敢有丝毫不满。
“长生剑，咱们怎么办？”林浩紧张地问，眼神里满是求助。他能感觉到李长生的实力最强，此刻所有没动的修士，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在了李长生身上，像是把他当成了最后的希望。周乾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眼神阴冷地扫了过来：“怎么？还有人想顽抗？”
李长生往前踏出一步，青衫在仙风中猎猎作响，他没有看周乾，而是对着剩下的修士朗声道：“诸位，仙域之大，并非只有一个青冥仙宗。他们借着接引的名头强行签魂契，本就不合规矩，就算真去了青冥仙宗，做了仆役也只会被肆意压榨，永无出头之日！”
“好小子！敢教唆众人！”周乾勃然大怒，右手猛地抬起，仙元凝聚成一只巴掌大的青色手印，带着凌厉的气息拍向李长生，“给本座找死！”这一掌他没下死手，只是想教训一下李长生，让其他人知道反抗的下场。
李长生早有防备，脚下踏出一步，十丈混沌剑域瞬间展开，灰金色的光幕将自己和周围的修士护住。“砰”的一声，青色手印撞在光幕上，瞬间溃散。周乾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个刚飞升的下界修士，领域竟如此凝练！
“周管事，仗势欺人，就是青冥仙宗的规矩？”李长生眼神冰冷，右手悄悄握住诛仙剑影，天仙初期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比周乾的天仙中期也弱不了多少。剩下的修士见状，顿时鼓起勇气，纷纷后退半步，站到了李长生身后。
周乾身后的三名天仙后期使者脸色凝重起来，往前踏出一步，与周乾形成掎角之势。周乾盯着李长生，眼神阴晴不定，他没想到会遇到硬茬。但想到青冥仙宗的规矩，他又硬起心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得罪青冥仙宗，你在这仙域寸步难行！”
“是吗？”李长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青冥仙宗能不能一手遮天。”就在这时，一名站在周乾身侧、穿着青色短褂的接引使者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周管事，何必跟一个毛头小子置气。这些人里总有愿意签契的，咱们先办正事吧。”
周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们的任务是收仆役和搜刮宝物，要是真跟李长生拼起来，就算赢了也会折损人手，回去不好交代。他冷哼一声，收起仙元：“算你识相！不过别以为这样就完了，以后在仙域遇到青冥仙宗的人，最好绕着走！”
说完，他不再理会李长生等人，对着左边的修士喝道：“都过来签契！快点！”那十几名修士不敢耽搁，连忙上前拿起毛笔，颤抖着在契约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黄色契约纸亮起一道金光，没入他们的眉心，显然是魂契生效了。
周乾身后的接引使者们则开始逐个打量左边的修士，时不时伸手捏捏这个的胳膊，看看那个的手掌，像在挑选牲口。一名使者看到一个肌肉发达的修士，满意地点点头：“这个不错，力气大，正好给内门弟子守炼丹房。”另一名使者则指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修士，对周乾笑道：“周管事，这个可以给宗主的小公子当侍女。”
那女修士脸色惨白，身体忍不住发抖，却不敢反抗。李长生看得眉头紧锁，右手的诛仙剑影差点出鞘，林浩连忙拉住他：“长生剑，别冲动！他们人多，真打起来咱们没胜算！”李长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林浩说得对，在仙域还没立足，不能贸然树敌。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异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上。李长生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发现正是刚才劝周乾息事宁人的那名青色短褂使者。那使者假装在看左边签契的修士，眼角的余光却频频扫过李长生的左手——那里戴着一枚不起眼的青色指环，正是那枚洞天指环。
李长生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将左手背到身后。他能感觉到，那使者的目光里没有贪婪，反而带着一丝警惕和探究，像是认出了指环的来历。这让他更加疑惑——这洞天指环在凡间时毫无异常，到了仙域怎么会引起接引使者的注意？难道这指环背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那青色短褂使者似乎察觉到李长生发现了自己，连忙收回目光，转身去跟其他使者说话，可李长生分明看到，他转身的瞬间，手指悄悄掐了一个奇怪的法诀，一道细微的青色光点飞向了广场外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