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朝阳已刺破云层,洒满金銮殿前的汉白玉阶。
百官肃立,鸦雀无声,目光皆聚焦于丹陛之上那一道玄黑冕服的身影——皇帝萧景玄。
他目光沉静,扫过殿下众人,最终落在一旁身着戎装未褪、仅以玉簪束发的风临月身上。
她背脊挺直,眉眼间犹带征战后的疲惫,却更添几分经霜傲雪的锐气。
“宫变已平,乱党伏诛。”萧景玄开口,声如金玉,掷地有声,“此役,众卿戮力同心,护驾有功,当论功行赏。”
内侍监展开明黄诏书,朗声宣读:
“皇后风氏临月,于宫变之中,临危不乱,诛杀逆党,护持社稷,功在千秋。即日起,晋为摄政皇后,赐凤印,协理朕处理军国要务,见君不拜,剑履上殿!”
“臣妾,领旨谢恩。”风临月上前一步,单膝点地,动作利落如军中将士。
她抬起头,与萧景玄视线交汇,无需多言,彼此眼中皆是历经生死考验后沉淀下的信任与托付。
他将半壁江山权柄亲手奉上,她亦将以毕生所学,为他,为这天下,镇守四方。
诏书继续:
“吏部侍郎府庶女晏华裳,洞察幽冥,破邪阵,护持宫闱,功不可没。特册封为国师,掌玄门事,匡扶正道,秩同亲王!”
一石激起千层浪。女子为国师,闻所未闻!然而忆起昨夜她那于万千邪祟中护持一隅清明的手段,无人敢出声质疑。
晏华裳素衣翩跹,于众人或惊或羡的目光中敛衽为礼,姿态从容:“华裳,定不负陛下所托,不负天下所望。”她身侧的沈玦唇角微扬,温润眼底是与有荣焉的赞许。
“璟王沈玦,拨乱反正,救驾有功,即日起恢复兵权,总领京畿防务,加封镇国亲王,世袭罔替!”
沈玦上前,躬身领旨:“臣,遵旨。”他面色仍有些苍白,却无人再敢小觑这位“病弱”皇叔。昨夜他于乱军中展现的雷霆手段,足以震慑所有心怀异动之人。
封赏如雨,遍泽功臣。
将军陆擎苍护驾有力,擢升为正二品镇军大将军;其妻青鸾擢为四品尚宫,允其子承荫入国子监。
首辅顾晏书稳定朝局,加封太傅;其妻白芷妍献出家财以充军资、抚恤伤亡,赐“义商”金匾,享皇商待遇。刺客夜无痕及其妻琉璃,虽身份特殊,于暗处功勋卓着,特赦前罪,赐金牌,掌直隶监察之职……
每一道封赏落下,都伴随着受赏之人激动的谢恩与百官心潮的起伏。这是一个的全新格局,以帝后为核心,融合了将星、玄门、朝臣、江湖势力的同盟正式立于朝堂之上。
封赏毕,萧景玄携风临月之手,并肩立于高阶之上,俯瞰百官。
“众卿,”风临月开口,声音清越,传遍大殿,“乱局虽定,百废待兴。望诸君与本宫、与陛下同心协力,共铸我天昱太平盛世!”
“臣等谨遵皇后娘娘懿旨!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中,新的权力核心就此确立。
退朝后,萧景玄与风临月并未回宫,而是转至御书房偏殿。晏华裳与沈玦已在此等候。
“表面封赏已毕,然太后虽死,其背后幽冥道根基未除,太子下落不明,方是心腹大患。”萧景玄屏退左右,眉宇间凝着一抹化不开的沉郁。宫变只是序幕,真正的博弈刚刚开始。
晏华裳自袖中取出一枚色泽暗沉、刻满诡异符文的玉佩,置于案上:“此物是从太后寝宫密室内所得,邪气萦绕,应是幽冥道信物,或与太子殿下下落有关。其上的气息……与我之前所感,同出一源,却更为阴邪强大。”
风临月拿起玉佩,触手冰凉,她看向晏华裳,目光锐利:“华裳,你可能凭此物,追踪到太子所在?”
晏华裳与沈玦对视一眼,沈玦微微颔首。
“可一试。”晏华裳道,“但需准备周全,此去恐凶险异常。”
萧景玄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初定的江山,沉默片刻,决然道:“既然如此,便兵分两路。朕与临月坐镇中枢,稳定朝局,肃清余孽。追查幽冥道总坛、寻回太子之事,就拜托国师与皇叔了。”
风临月走到他身侧,与他一同望向窗外,声音坚定:“朝堂之事,交给我。你们……务必小心。”
沈玦执起晏华裳的手,温润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杀意:“陛下、娘娘放心,魑魅魍魉,终将伏诛。”
晏华裳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抬眸看向风临月,轻声问,话语却重若千钧:
“前路未卜,幽冥深诡,娘娘可惧?”
风临月回望她,唇角扬起一抹与她相似的、淬炼过的冷冽与无畏,反问道:
“魍魉之辈,何足道哉。你我携手,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