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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王的化尘而散,对此,他那三个徒弟,心思却是天差地别。

大弟子奔雷,追随师父日久,心中那份敬服与忠直也最深。此刻他兀自望着师父方才消失的空处,虎目含悲,强忍着痛楚与失落。

二弟子张启樵则不然,心中没有多少感伤,有的只有怨毒与贪婪,恨的是逍遥王狠心薄情,临了将偌大的基业、精妙的绝学,尽数便宜了他人。

自己鞍前马后多年,竟连残羹剩饭都不曾分得。贪婪之火在他眼中灼灼燃烧,恨不得立刻将逍遥王留下的宝藏秘籍尽数据为己有。

三弟子闪电,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仿佛一下失去了主心骨。但随即,便化作挣脱枷锁的轻松,因为,从今往后,她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张无忌虽因那“一剑”的缘故,导致体虚气弱,却仍强撑着在赵玉儿的搀扶下,与张君宝一道,在那晓云峰顶最是清幽处,拣了个背倚苍翠虬松、前瞻万里山河的风水之地为逍遥王建立一个衣冠冢。

两人亲手撮土为丘,垒起坟堆。张无忌将逍遥王昔日赐他的一方随身玉佩,轻轻放入坟中;墓碑则是块未经雕琢的无字青石,为得是不让他人打搅这座衣冠冢。

圣僧面朝新冢,双手合十,低声诵念往生经文;易云则去山下买了一坛上等好酒,拍开泥封,清冽酒液随着低沉叹息,倾洒在坟前黄土上。

奔雷眼眶通红,“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倒,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地有声,闷声吼道:“师父!走好!”

闪电神情复杂,静立片刻,终是整了整衣裳,对着那无字新冢,深深揖下,姿态恭敬。

张君宝亦撩起衣袍,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坟前,“咚咚咚”三下叩首,额头沾上泥土。虽然逍遥王是在利用他,但也确实教了他好些功夫,可以算得上他半个师傅。

张无忌在赵玉儿搀扶下,与赵玉儿一同跪下,亦是对着那堆新土,恭恭敬敬地三叩首。他们二人多有逍遥王的指点和照顾。

唯有张启樵,冷冷瞥了一眼那孤坟和叩拜的众人,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他漫不经心地上前一步,草草一揖,敷衍了事。

随后,竟不理众人,身形一展,兀自匆匆下山而去。

他的目标是赶在张无忌等人前面返回金陵城。

“天绝牢后殿,墙边的左三下九块方砖,按下即会出现一个密室……”

这是他在逍遥王弥留之际,从风中捕得的只言片语。那密室之中,藏着的正是逍遥王毕生搜罗的绝世秘籍与不少珍宝!

“逍遥王啊,逍遥王,你既视我如无物,将一切家底都留与那外人。休怪做徒弟的我……不留余地了!。”张启樵一边疾掠,一边在心中冷笑。

此刻峰顶众人心思各异,或沉浸在悼念之中,或顾及张无忌伤势,竟无一人察觉张启樵的悄然离场,更无人理会他去了何方。

晓云峰上,众人或在道观、或在圣僧草庐暂且歇息。

张无忌则独处静室,盘膝运功。

这一次,伤得前所未有之重!

身上的伤反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神魂方面受的伤,据圣僧的检查,张无忌的神魂受到极为可怕的伤,也幸得张无忌神魂异于常人的坚韧。

否则使出那“一剑”,他的结局怕是与逍遥王一般,身魂俱焚,烟消云散。

经圣僧预估张无忌想要完全康复,起码需要一到两个月才行,在此期间,万事皆要放下,修心养性,连思考都不可过分劳碌。

另一边的金陵城,在张无忌与逍遥王相斗时,天绝牢前。

易天行抱着胳膊,一脸不耐地杵在原地。他身边站着位精干汉子,正是管家福伯之子梁勇。两人身后立着数十劲装汉子,服饰虽分有“名剑山庄”与“药王谷”印记,实则都是山庄好手乔装。

“我说二爷,”梁勇瞄着大殿门口那帮浑身煞气、纹丝不动的银衣死士,凑到易天行耳边,低声催促,“你快把那牌子拿出来啊!”

易天行撇撇嘴,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块造型古朴、上刻“逍遥”二字的令牌——此乃逍遥王昔日赐予赵玉儿的信物,凭此可号令所有逍遥王不在场时的银衣死士,且凌驾于诸弟子号令之上。

他随手将令牌丢给梁勇:“喏,拿去。你来耍威风,二爷我就压场子。”

若非妻子韩冰心和易云强令他来此“救劳什子人”,他此刻本该在晓云峰顶看那惊世一战的热闹,想想就憋闷。

梁勇手忙脚乱接住令牌,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与易天行从小厮混,深知这位二爷脾性。也不废话,拿起令牌,对着门前银衣死士亮出,沉声道:“逍遥令在此!尔等即刻集结,听候差遣!”

还在戒备的银衣死士见到令牌,如奉敕令,瞬间收敛凶煞气息,“是!”

天绝牢深处。

各间独牢里的孟苍山等群豪,早已瞧见看守他们的银衣死士忽地撤个精光。

“怪事!人都跑哪去了?”有人惊疑。

“怕不是有变!机会来了?”有人心动。

“少做白日梦!逍遥王积威如山,必是陷阱!”也有人泼冷水。

牢内霎时争论纷纷。

忽听上面遥遥传来一阵兵刃交锋之声、喊杀嘶吼,动静竟有愈演愈烈之势。群雄心头齐齐一凛。

没过片刻,只听甬道尽头脚步声急响!一个穿着染血“名剑山庄”服饰的汉子,提着还滴血的钢刀,出现在牢门外,神色焦灼。

“诸位!”那汉子一边急促地用“夺来”的钥匙开锁,一边高喊,“我等是名剑山庄与药王谷联合来援!奉庄主与谷主之命,拼死也要救诸位出去!”

眼见来人血染衣衫,听他口中“名剑山庄”、“药王谷”、“拼死来援”,牢中众人只觉绝处逢生,眼中骤然爆发出灼热光芒。

“解药!”一位性急的老者隔着栅栏急问,“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何在?!”

那开锁的汉子手上动作一顿,脸上适才那股“激战后”的煞气化作一丝“疑惑”:“解药?”

沈阔心思剔透,立即飞快道:“我等被灌下了‘十香软筋散’的毒药,周身软绵使不上半分内力!此刻便是出了牢门,非但不能相助,反而成了大累赘!”

“这……”那开锁的汉子闻言一怔,脸上适时露出为难之色,随即一咬牙:“诸位稍安,且等我去寻药王谷的兄弟们问问!”

说罢,将钥匙往他人手上一交,转身就冲了冲出去。

被困的群豪个个忧心如焚,只听得头顶上方传来越来越响的喊杀与金铁碰撞之声,仿佛激战正酣。

但他们哪里知晓,这正是梁勇安排的“一出好戏”——几十名银衣死士配合着部分名剑山庄好手,在牢狱之上那片开阔区域,刀来剑往,吆喝厮杀,刻意地卖力表演着“攻守”之声势。

好一阵功夫,就在众人渐生焦躁之际,甬道尽头脚步声重新杂沓而至,还夹杂着急促的呼喝:

“搜仔细了!快!没时间了!”

“找到了!在偏殿石柜角落暗格里!”

随即,孟苍山等人便瞧见两名穿着药王谷服饰的汉子,一身尘土混着“腥血”,狼狈不堪地扑到牢门前。

他们飞快从怀中掏出个灰扑扑的瓷瓶,拔开塞子,飞快地将一粒粒乌黑色的小药丸塞进各人栅栏:“快!一人一粒,吞下去。即刻运功催化药力,此间片刻不能多留,外面那群疯狗似的银衣死士正发了性反扑。”

绝境中的群豪此刻如同抓住了救命浮木,岂有疑心。

纷纷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仰头吞下,随即在狭窄牢房内盘膝运功,希冀能多恢复一分力气。

盏茶功夫,药力行开,一股暖意在丹田微弱升起,众人只觉手足四肢软绵之感稍减,久违的一两丝内力开始游动。

轰——哐哐哐——!

恰在此刻!一阵急促如催命、刺耳无比的金锣之声猛地在整座牢狱上方炸开。接着便听得连声爆响,无数火星裹挟着刺鼻焦臭的浓烟,从牢顶各处通风孔穴倒灌而入。

“不好!”一个浑身烟火色、同样“药王谷”服色的汉子连滚带爬冲进来,“他们……他们在外围纵火,要毁了这地牢。兄弟们拼命挡着,支撑不了多久了。”

“快走,不能再等了。”先前分发解药的两人嘶声大吼,“跟着我们,冲出去才有活路。”

此刻情况已是火烧眉毛,群豪才刚刚恢复的那些内力,哪能不知道留下便是葬身火窟。

一个个强撑着虚浮的脚步,被那三名“药王谷弟子”搀扶推搡着,跌跌撞撞涌出牢房,冲进了那条被浓烟和火光吞噬的甬道。

出了地牢,群豪只觉得烟气浓得伸手难辨五指,热浪灼肤,又听四面八方皆是兵刃激烈撞击、喊杀之声。

更是只能埋头循着前方引路者的一点模糊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奔逃,只求先脱出这火光地狱。

他们无人察觉,那刀剑碰撞厮杀之声虽响,却显得有些刻意和稀疏,且那些在浓烟中影影绰绰逼近“交手”的身影,总是恰到好处地被他们“艰难避开”或“恰逢己方援兵阻挡”。

那浓烟障目外,梁勇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看着混乱的“战场”,不时指挥着:“再添些火油……作样子堵住后路……”

终于!

一众群个个灰头土脸地冲到了天绝牢宫墙之外一处偏僻废院,他们都喘息如牛,狼狈不堪。

“诸……诸位!此地尚算安全,快快抓紧时间彻底化开解药药力。”领头的“药王谷弟子”亦是“气喘吁吁,带着伤”,“我等……还需杀回去相助弟兄们。”

说罢,三人转身又“毅然”地扑向了浓烟之中。

群豪惊魂未定,亦感其义薄云天,哪敢怠慢?强忍周身不适,盘坐于地,全力运转刚恢复的内力,搬运周天。

不知过了多久,待众人将药力尽数化开,内力恢复七八成时,才见易天行一身尘土,大喇喇地带人踱了过来。

双方寒暄后,群豪才得知这次可不单单是营救他们,还有名剑山庄的庄主易继风正联手他人一起埋伏逍遥王。

等过两天便会有消息来通知是否能成功,期间就留在这废院里暂时歇息。

最终当逍遥王身陨的消息传来,废院之中顿时爆发出劫后余生、大仇得报的狂喜欢呼。

又两日后,当张启樵心急火燎地赶回金陵城时,才发现天绝牢已经被人烧毁了一小半,焦黑的断壁残垣上兀自冒着残余青烟,遍地狼藉,人影皆无。

对此,他只是皱了皱眉,不做探究,直接前往后殿,寻找藏着一切的密室。

他身形如电射入尚算完好的后殿深处。目光快速地锁定墙角:“左三……下九……”

确认好那块砖后,他便伸手按了下去。

“咔哒…哗啦啦……”一阵机械转动的低沉闷响传来,墙壁裂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暗门。

张启樵眼中贪光大盛,哪还有半分犹豫,脚步一错便闪身而入。

甫一入内,借着门外透进的微光,眼前景象却令他心头一沉。这密室比他所想的更要贫瘠寒酸。仅歪斜着几卷蒙尘的旧册,散乱扔着几件寻常的金银首饰,黯淡无光。

张启樵眉头紧锁,心中疑窦顿生,却又不甘空手而回。他上前两步,正欲探查那几本书卷。恰在此时,足底猛地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压实的——

“咔嚓!”

这声音极其刺耳。

紧接着——

“隆隆隆…”

沉闷的机械转动声轰然而起,就在他身后处,那密室的入口竟在缓缓合拢。

“不好!”张启樵脸色骤变,暗叫一声。此刻再顾不得许多,仓促间就近抓起手边那几册书卷,脚下猛力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即将关闭的窄门。

就在他距离门口还有四步距离时,脚下陡然一空,仿佛地面瞬间消失。

“啊——!”猝不及防,整个人如同断翅之鸟,直直向下坠落。

“啪——” 一声闷响。

张启樵结结实实砸落在硬冷的地面之上。这一落,足有七八丈深。

紧跟着头顶上方便是——

“哐当!” 一声彻底的、沉重的关门声!

刹那间,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

张启樵强忍周身的剧痛。黑暗中,只听得他“撕拉”一声,摸索着取出了火折子点燃,跳跃的微光勉强照亮了方寸之地。

抬眼环视,四周皆是厚实坚硬、刀劈斧凿难入的土壁,绝无攀爬的缝隙。

忽地,火光映照之下,一侧土壁之上,几个力透寸许、触目惊心的大字狠狠撞入他眼中:

“贪婪者,死! — 逍遥王留笔”

如遭雷殛!张启樵陡然明白了什么。他急忙将刚才仓促抓来的几卷书册凑到火折下,急翻几下——但见上面所写,不过是些粗浅平常、江湖中稍具身份便不屑一顾的入门外家功夫。

“哈哈哈哈……!”张启樵突然爆发出嘶哑而凄厉的惨笑,笑声在这密封的深坑地穴中回荡,更显绝望。“好!好个师父啊!逍遥王!你便是死到了尽头……也要设下局来试探徒弟的心肠!”

此刻他哪还不明白?逍遥王临终前,那番断断续续自语交代后事的“遗嘱”,分明是故意让三个徒弟听得分明的诱饵。为的,就是看他们三个弟子会否按捺不住贪欲,前来窃取这根本不存在的“宝藏”。

逍遥王真正的身后事,早已在无人察觉之际,以传音入密之法悄然托付给了张无忌。命他将自己毕生搜罗的真正宝藏财富,分与包括张无忌、赵玉儿及他那三个徒弟在内的五人。那断断续续的“遗嘱”,不过是一场精心布下的钓饵之局。

张启樵的狂笑还在洞内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悔恨。

然而,笑声未绝——

头顶上方那厚重的机械转动声,带着死亡的宣告,再次隆隆响起!

这一次,伴随的是沉闷的破风声。

无数块沉重无比、足以将玄铁都砸扁的巨型厚铁板,正如阎罗的铡刀,带着无边的黑暗与重压,自这地穴顶端狠狠砸落。

“不——!”

那凄厉不甘到了极点的嘶吼,瞬间被轰鸣的钢铁与大地吞噬! 幽深的地穴中,最后只余下死寂的黑暗,和一摊注定无法辨认的血肉齑粉。

就这样,张启樵因为他的贪婪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