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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德思礼家的客厅,那种刻意营造的“正常”感扑面而来。一切都一尘不染,规规矩矩,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整洁。每件物品都被摆在最恰当的位置,沙发靠垫被拍打得蓬松,却僵硬地保持着无人靠坐时的挺括姿态。玻璃茶几表面光可鉴人,映出窗外过于整齐的草坪和一尘不染的天空。空气里飘着廉价空气清新剂那甜腻的人工柠檬味,和烤炉里隐约传来的焦糊肉派的混合气味,这两种气味古怪地交织在一起,构成这个家庭特有的、试图掩盖却又无处遁形的压抑气息。

瑞博恩和西弗勒斯坐在客厅中,看着在厨房中忙碌的佩妮的背影。她那紧绷的肩膀和略显急促的动作,无不显示出她的不安与局促。

“你说佩妮是不是有点适应不了?”瑞博恩凑到西弗勒斯身边小声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西弗勒斯的目光扫过客厅的布置,最后落在厨房方向,嘴角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显而易见。她一向不擅长应对意外,尤其是与我们有关的。”

刚才佩妮把他们带到客厅,然后就直接去厨房了,说是去准备小食,不过瑞博恩觉得,大概率是因为佩妮陡然见到他和西弗勒斯不太适应。毕竟只是小时候的玩伴,而且又是魔法界的人。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如同闷雷般炸响。弗农·德思礼庞大的身躯陷在客厅最宽大的沙发里,几乎占据了全部空间。他转过多毛的硕大头颅,紫红色的胖脸在看到来客的瞬间就沉了下来,那双藏在浓眉下的细小眼睛眯成两条危险的缝隙。

“佩妮!”他粗声粗气地低吼,声音里充满了被侵犯领地的恼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他那双小眼睛怀疑地在西弗勒斯的黑袍和瑞博恩身上来回扫射,沙发因为他情绪激动的挪动而发出痛苦的呻吟,弹簧在重压下吱呀作响,仿佛在无声抗议。

佩妮的肩膀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面对丈夫的质问,她先前那点复杂的情绪——对往事的些微追忆、对魔法世界本能的恐惧——立刻被更强烈的慌乱取代。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围裙边缘,指节泛白。“是……是以前的朋友。”她含糊地解释,声音发紧,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任何一个人,尤其避开了西弗勒斯那深不见底的目光。“我去…我去准备茶。”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向厨房,寻求那片她最能掌控的、由瓷器和既定规则构成的方寸之地的庇护,仿佛只有在那里,她才能重新呼吸。

瑞博恩的目光再次不动声色地扫过那扇紧闭的楼梯间小门,那低矮的门扇隐藏在阴影里,像一道不愿被触及的伤疤。西弗勒斯则径直走到距离弗农最远的一张单人硬木椅上坐下,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脊柱是由钢铁铸就,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黑袍的衣摆垂落,纹丝不动。整个人如同一柄入鞘的利剑,收敛了锋芒,却散发出更为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他彻底无视了弗农·德思礼那带着赤裸敌意和粗鲁探究的目光,仿佛对方只是客厅里一件过于臃肿、且噪音过大的碍眼摆设,不值得他投注丝毫注意力。瑞博恩在他旁边坐下,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审视。

过了半晌,佩妮似乎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端着四杯水以及一碟小点心走了出来。她的步伐比之前稳健了些,但指尖仍有些微颤。

她扫了一眼西弗勒斯,然后看着瑞博恩问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毕竟原本应该和她们差不多大的人,现在还是少年的样子,对于她来说,这种事情有些理解不了。但是魔法是很神奇的,一切她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这个啊,是因为我家族的原因,具体不太方便说,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家族的人基本上都会经历一次这种事情就可以了。”瑞博恩解释道,语气轻松自然。

佩妮点了点头,她一向是一个知道距离的人,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她没有继续追究。况且,以她和瑞博恩的关系,也没有追究下去的资格。

接下来的时间在一种紧绷的、几乎凝滞的沉默中流逝。佩妮端来的茶无人动过,精致的瓷杯中的热气渐渐消散,如同客厅里逐渐凝固、冰冷的空气。墙壁上的挂钟指针缓慢爬行,每一次滴答声都清晰可闻,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弗农粗重的呼吸声如同风箱,他试图用凶狠的瞪视逼退这两个不速之客,却只得到西弗勒斯冰冷的漠视和瑞博恩平静无波的回应,这让他愈发焦躁,紫红色的脸膛颜色加深。

“莉莉……莉莉究竟是怎么了?”佩妮纠结半晌,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些年她一直不清楚莉莉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九年前门口的孩子和一封语意不详的信件。信中说道波特已经死亡了,没有提到莉莉。

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中,瑞博恩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毛躁却又引人战栗的安抚力量。“佩妮,”他开口,目光温和却直接地投向女主人,“莉莉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