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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瑞博恩在一种温暖而有规律的晃动中悠悠转醒。眼前依旧是一片熟悉的、带着魔药清香的黑暗,身体随着西弗勒斯沉稳的步伐轻微起伏,像一只停泊在港湾的小舟,被海浪温柔地推送着。

【唔……睡得好香。】瑞博恩的意识如同浸在温润的琼浆里,慵懒地舒展着,【下课了?西弗这是要去哪儿?图书馆还是魔药教室?那熟悉的羊皮纸味儿,是图书馆吧……】

【图书馆。】一个清晰、平静、如同冰面下暗流涌动的意念,毫无预兆地直接烙印在他意识深处。是西弗勒斯的声音,却非耳闻,而是灵魂契约的纽带在无声地震颤,将思绪精准地传递过来。

瑞博恩懵了一下,残留的睡意像受惊的雾气般瞬间消散:【图书馆?】他下意识地在心里重复确认,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奇。随即反应过来——心灵感应! 双生契约竟还有这般即时对话的玄妙?!《万象阵枢》里可没提过这个……难道是神种碎片带来的额外馈赠?

这个疑问如同夜空中倏忽而逝的流星,在他脑海中划过一道短暂的亮痕。他屏息凝神,在契约的“通道”里等待了几秒。另一端,只有西弗勒斯平稳的脚步声和专注的宁静感传来,并无任何对他刚才疑问的探查意念。瑞博恩紧绷的神经悄然松懈,一丝庆幸浮上心头——看来他下意识尝试的、屏蔽某些“一闪念”想法的技巧,竟真的奏效了。

这让他心中稍定,却也同时敲响了警钟。心灵相通固然奇妙,能在千里之外维系着灵魂的共振,却也意味着他所有的心思,尤其是那些涉及伏地魔、残页以及未来可能掀起的腥风血雨的念头,必须像守护最珍贵的秘宝一样,深埋在心灵迷宫的最底层,施加层层封印。他签订双生契约的初衷,是为了将西弗勒斯凡人的生命与自己悠长的灵狼之命紧紧缠绕,让他能共享漫长的岁月,一同见证世界的沧海桑田。他绝不愿因这份联结,反而将西弗勒斯拉入未知的凶险漩涡。守护他,护佑他长久平安,这才是瑞博恩灵魂深处最核心、最不容动摇的誓愿。那些沉重的阴影,必须成为他独自背负的秘密。

西弗勒斯并未察觉怀中那团温热的小兽瞬间翻涌的复杂思绪。他抱着瑞博恩,步履平稳地穿过幽静的回廊,踏入霍格沃茨图书馆那弥漫着陈旧羊皮纸、干涸墨水和古老木质气息的殿堂。他在一个靠窗的、被高大书架半包围的僻静角落坐下,厚重的魔药典籍在桌面上摊开,发出沉闷的轻响。很快,他便沉入了由复杂配方、精微药性和艰深理论构筑的世界。高窗透下的阳光,在他专注低垂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勾勒出少年人少有的沉静轮廓。

瑞博恩被小心地安放在桌面上,趴在一本摊开的、充当临时软垫的硬皮笔记本上。他惬意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冰蓝的眼眸半眯着,细长的尾巴尖带着慵懒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打着光滑的桌面。宾斯教授那催人入眠的魔法史加上契约初启的消耗,残留的疲惫感仍在。他懒洋洋地看着西弗勒斯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以一种近乎精准的韵律划过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听着羽毛笔尖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如同蚕食桑叶。契约另一端源源不断地传来那份纯粹而宁静的专注思绪,像一股温暖的溪流包裹着他。他偶尔动动耳朵,甩甩尾巴,与其说是无聊,不如说是在向西弗勒斯无声地宣告:【我还醒着哦,就在这里陪着你呢。】这份日常的宁静,像最柔软的绸缎,抚慰着他心底深处那份即将离别的倒计时的焦躁。

时光如同霍格沃茨特快车窗外飞逝的风景,在课堂、图书馆、寝室、礼堂的规律交替中悄然流淌,平静得几乎让人产生错觉。然而,这份平静之下,离别的倒计时如同古堡深处精准的钟摆,每一秒的滴答声都清晰地在瑞博恩的心弦上敲响,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

终于,预定的日子还是到来了。

清晨,阳光刚刚驱散禁林边缘的最后一丝薄雾,带着露水的清冽气息。一只由纯粹银色魔力构成的、活灵活现的知更鸟,无声地穿过寝室紧闭的窗户,轻盈地落在瑞博恩蜷缩的白色毛发旁。小鸟无声地张口,斯劳德那熟悉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隐含山岳般力量的嗓音,直接烙印在瑞博恩的意识中:“小子,山谷的桃花快开到顶了。该动身了。”

消息简洁至极,却如同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瑞博恩心中那扇名为“离别”的重门。他正蜷在西弗勒斯的胸口,感受着身下那年轻胸膛的起伏和隔着睡衣传来的温热。在消息抵达的刹那,他清晰地感知到身下的躯体极其轻微地僵硬了一下,连带着沉稳的心跳也漏了半拍。显然,契约的存在让西弗勒斯同步捕捉到了这则信息带来的、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般瞬间扩散的情绪涟漪——那是不舍、是决断,更是对漫长未知的凝重。

瑞博恩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迎上西弗勒斯已经睁开的眼睛。那双深邃如黑曜石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他小小的、雪白的身影,以及那猝不及防间泄露的复杂情绪——浓烈的不舍如同化不开的墨,坚定的意志如同淬火的钢,以及对渺茫未来的深切期许交织在一起。

没有煽情的告别话语,没有拖泥带水的犹豫徘徊。瑞博恩站起身,用小脑袋眷恋地、轻轻地蹭了蹭西弗勒斯略显冰凉的脸颊,声音平静得近乎刻意,甚至还带着点平时讨要小饼干般的随意:“西弗,我出去一下。” 那语气,仿佛真的只是去走廊尽头转一圈,很快就会叼着战利品回来。

话音落下,他轻盈地跃下床铺,小小的白色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投入深潭的一抹月光,径直穿过寝室门下的缝隙,消失在走廊昏暗的阴影里。动作干脆利落得……让西弗勒斯伸到半空、下意识想要挽留的手,徒劳地停在冰冷的空气中,指尖只捕捉到一缕微凉的、带着阳光青草气息的空气。那抹白色消失得太快,快得让他心头骤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