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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贵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仿佛只是来拜访一位老友。

他整了整并无线头的锦袍,对身后两名随从微微颔首。

便独自一人,步履从容地踏入了青云宗那破败的山门。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围墙、庭院,以及主殿那斑驳掉漆的木门。

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这青云宗,似乎比他预想中还要……干净一些?

除了卫生之外。

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少了些穷途末路的颓丧,多了点难以捉摸的沉静。

林师姐强压下心中的紧张,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钱掌柜,宗主已在殿内等候,请随我来。”

她尽量让自已的声音保持平稳,手心却已微微出汗。

熊教习如同门神般站在主殿一侧,肌肉紧绷,目光紧紧盯着钱贵,仿佛对方稍有异动就会扑上去。

玄石子则躲在殿柱后面,只露出一双紧张的眼睛。

钱贵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笑容不变,跟着林师姐走进了主殿。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天光从破洞的屋顶投射下来,映出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正中央,那块冰魄灵石静静放置在蒲团上,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和寒气,成为整个大殿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灵石上空,一道凝实的幽蓝魂影悬浮着,面容清晰,正是江辞!

他并未显露出任何气势,只是平静地望着走进来的钱贵。

钱贵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的讶异终于掩饰不住地浮现出来。

他收到的消息是江辞重伤濒死,魂魄依附于某物苟延残喘。

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的魂体竟已凝实到可以显化待客的程度!

而且,这魂体散发出的阴寒与精纯,远超他的预料!

“江宗主。”

钱贵迅速收敛了情绪,笑容更加热情了几分,拱手道:“多日不见,宗主风采更胜往昔,实在令人欣喜。”

这话半真半假,欣喜或许没有,惊讶却是实实在在的。

“钱掌柜客气了。”

江辞的魂影发出空灵而平稳的声音,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旁边只有一个破旧的蒲团。

钱贵也不介意,坦然坐下,目光扫过那块冰魄灵石,赞道:“好精纯的冰魄灵石,看来宗主在那地下洞穴之中,收获颇丰啊。”

他绝口不提黑风山脉和蚀骨菇,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辞心中冷笑,这老狐狸,果然沉得住气。

他也不主动提及,只是淡淡道:“勉强保住残魂罢了,比不得钱掌柜生意兴隆。”

两人虚与委蛇地寒暄了几句。

话题始终围绕着坊市见闻,无关紧要的修仙界轶事,仿佛真是老友闲谈。

最终还是钱贵先按捺不住,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

“说起来,前些时日听闻宗主前往黑风山脉,一直未有消息,钱某甚是挂念。”

“不知宗主此行……可还顺利?”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江辞的魂影,又似无意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林师姐。

重点来了。

江辞魂影眸光微闪,语气平淡无波:“有劳钱掌柜挂心。”

“黑风山脉凶险,江某能力有限,险些魂飞魄散,最终也只侥幸采得一味所需草药,至于掌柜所托之事……”

他顿了顿,摇了摇头,“力有未逮,蚀骨菇踪迹难寻,更是惊动了盘踞深处的凶物,不得不狼狈退回。”

他直接点明自已重伤,只拿到了自已需要的东西,并且暗示腐骨沼泽有更恐怖的存在。

将未能完成任务的原因归结于客观困难,而非主观不愿。

钱贵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眯起,仔细品味着江辞话语中的每一个字。

他自然不信江辞的鬼话。

什么“力有未逮”、“踪迹难寻”,分明就是不想去取那蚀骨菇!

而且,看来对方竟然真的从阴魂涧那种地方采到了所需草药?

这魂体凝实,莫非就与此有关?

“原来如此。”

钱贵恍然般点点头,语气带着惋惜,“那蚀骨菇确实生长环境苛刻,伴有凶物守护,倒是钱某考虑不周,让宗主涉险了。”

他绝口不提惩罚或者违约,反而将责任揽到自已身上,姿态放得极低。

但这反而让江辞更加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掌柜言重了,是江某实力不济,愧对掌柜信任。”

江辞顺着他的话说道,姿态也放得很低。

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没必要跟这老狐狸硬顶。

钱贵呵呵一笑,摆摆手:“诶,江宗主何必妄自菲薄。”

“能以魂体之身从黑风山脉全身而退,并采得灵草,已足见宗主手段非凡。”

他话锋又是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不过,宗主如今魂体初愈,想必那重塑肉身之事,也已提上日程了吧?”

“不知可需钱某效劳之处?”

“我百宝阁虽小,一些偏门材料,或许也能帮着打听打听。”

图穷匕见!

这老狐狸,果然盯上了他重塑肉身的事情!

是想趁机拿捏,还是另有所图?

江辞魂影不动声色,淡淡道:“掌柜好意心领。”

“只是所需之物颇为罕见,不敢劳烦掌柜大驾。”

他直接堵死了对方借题发挥的可能。

钱贵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脸上笑容却愈发灿烂:“江宗主见外了。”

“你我相交一场,互相帮衬也是应当。”

“既然宗主暂无需要,那钱某便不多打扰了。”

他站起身,仿佛真的只是来串个门。

就在他转身欲走之时,似乎才想起什么,拍了拍额头,回头笑道:“瞧我这记性。”

“前两日听闻黑风寨似乎对贵宗有些小动作?”

“宗主还需小心些,那些散修行事无所顾忌。”

“若有用得着钱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说完,他对着江辞的魂影拱了拱手,便带着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宗门之外。

殿内恢复了寂静。

林师姐三人这才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面对钱贵,那种无形的压力比面对妖兽更令人心悸。

“宗主,他……”

林师姐担忧地看向魂影。

江辞的魂影缓缓沉入灵石,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此次前来,一是确认我的状态,二是试探我重塑肉身的进度,三……便是提醒我,他知晓黑风寨之事,暗示我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

“还是说……这黑风寨,就是他们百宝阁的黑手套?!”

这钱贵,比想象中更难缠。

他看似什么都没要求。

但那句“互相帮衬”和关于黑风寨的提醒,无一不是绵里藏针。

“看来,想安安稳稳地重塑肉身,没那么容易……”

幽蓝的光芒在灵石深处明灭不定,“这老狐狸,恐怕不会轻易让我如愿。”

压力,如同无形的蛛网,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