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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嘎!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野村这个废物,蠢猪,一无是处的饭桶!一千人,整整一千人守个空村,竟然能被人杀得一个不剩?!连像样的消息都没传出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多目元忠脸色铁青得吓人,脸上的狰狞伤疤因极致的愤怒与惊疑而扭曲蠕动,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半截焦黑冒烟的木桩上,震得灰烬簌簌落下。

“快,散开来,给我仔细搜,翻遍每一个角落!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问出话来!”他咆哮着下令,声音在死寂的村落里显得格外刺耳而绝望。

士兵们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胃里的翻江倒海,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翻动着同伴狰狞可怖的尸体,搜索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幸存者或敌人留下的线索。

然而,结果令人更加绝望。除了尸体,还是尸体。敌人打扫战场极其干净利落,连稍微完好的武器和盔甲都被带走了,只留下一些彻底破损、无法使用的垃圾。至于粮草…囤放粮草的区域显然被重点“光顾”过,虽然并未被完全焚毁(或许是对方故意留下诱饵?),但也被搬走了大半,剩下的数量,仅能勉强支撑他这四千多人短时间作战所需,后勤已然吃紧。

“大人…没有任何活口…也…也没有发现敌人留下的任何标识或线索…”一名军官硬着头皮,脸色苍白地前来汇报,声音发颤。

多目元忠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几乎要吐血,一股冰寒的恐惧沿着脊椎爬升。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头狂暴却被蒙住眼睛的公牛,空有一身力气却四处碰壁,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反而被憋得内伤,还有一种被无形猎手窥视的毛骨悚然。

敌人有多少人?下一步想干什么?一概不知!这种完全被蒙在鼓里、被动挨打、连对手身影都摸不到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发疯!

“大人,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此地…此地不宜久留啊…”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看着多目元忠那几乎要杀人的脸色和周围地狱般的景象,心里直打鼓。

多目元忠猛地吸了几口冰冷的、带着浓烈焦臭味的空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那丝不断滋长的恐惧。

他抬头看了看漆黑如墨、星月无光的天色,又环视了一圈周围士兵们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恐惧、茫然和低落至极的士气,知道今夜无论如何是无法再继续进军了。

夜间行军,敌情不明,乃兵家大忌。

“还能怎么办?!”他没好气地吼道,声音因愤怒和焦虑而嘶哑,“天色已黑,敌情不明,士卒疲惫,士气低落!难道要摸着黑、拖着疲惫之师去进攻那个不知深浅、以逸待劳的牛家镇吗?那是自寻死路!

今夜就在此地扎营过夜!所有人,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野村那个蠢货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敌人狡猾狠辣无比,定然还会前来偷袭!”

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将领,深知夜间驻守的危险,尤其是刚遭受了如此重创、士气低落之时。他立刻压下不安,下达了一系列严苛至极的指令:“命令!全军以战斗小队为单位,依托村内残垣断壁,构筑环形防御阵地!挖掘简易壕沟,设置绊马索鹿角!巡逻队加倍!

所有人员,甲胄不解,兵器不离身!马不卸鞍,衔枚裹蹄!夜间分三批轮流休息,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全员戒备!火堆、火把给我点得亮亮的,数量加倍,把村子周边照得如同白昼,不留任何阴影死角!我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还敢来摸老虎的屁股!”

在他的严令和督战队的刀锋威慑下,北条军开始紧张而压抑地忙碌起来。

利用废墟构建简易工事,布置警戒线,点燃大量的篝火和火把,试图用光明驱散黑暗带来的恐惧。整个营地戒备森严,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绷紧到了极限的弓弦。士兵们虽然疲惫欲死,但在死亡的威胁和严酷的军法下,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强打着精神,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注视着火光之外的每一个黑暗角落,耳朵竖得老高,捕捉任何异响。

多目元忠亲自巡视了营地的每一个关键节点,确认防御没有明显漏洞后,才稍微松了口气,回到中央临时清理出来的、相对完好的指挥所,和衣而卧,但他根本不敢真正睡着,武士刀就放在手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神经始终紧绷着。

时间在极度紧张、压抑和恐惧的气氛中缓慢流逝。

夜深人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巡逻队规律而沉重的脚步声、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以及士兵们压抑的咳嗽声偶尔传来,反而更衬出夜的寂静和诡异。

就在多目元忠昏昏欲睡,精神因长时间紧绷而最为疲惫松懈的时刻——

“呜——呜呜——!!!”

凄厉而急促的号角声猛地从营地西北方向炸响!尖锐刺耳,划破了死寂的夜空!紧接着,几乎同时,正北方向也传来了同样的、令人心悸的警报声!

“敌袭,敌袭,西北方向发现敌军!”

“正北也有!数量不明!有火光!”

“警戒,全军警戒,各就各位!”

哨兵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军官的厉声呵斥声、士兵们慌忙起身、兵器盔甲剧烈碰撞声、战马受惊的嘶鸣声瞬间响成一片!

整个营地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多目元忠一个激灵,猛地从地铺上弹了起来,一把抓起旁边的武士刀,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丝狰狞和病态的兴奋笑容,甚至带着一种“果然来了”的验证感:“来了,果然来了!哼,就知道你们会来这一套!以为我多目元忠是野村那个废物吗?这次定叫你们撞个头破血流,有来无回!”

他迅速冲出指挥所,亲兵早已牵来战马,他翻身上马,大声吼道,试图压过混乱的噪音:“不要慌,各就各位,依托工事,弓箭手就位,弩手上墙,骑兵上马,准备听我号令侧翼突击!让他们尝尝我北条精锐的厉害!”

北条军毕竟训练有素,在经过最初的短暂骚动后,很快在各级军官的弹压和以往的训练本能下稳定下来。

弓箭手和弩手迅速占据有利位置,张弓搭箭;刀枪兵依托残垣断壁,组成防线;骑兵也迅速集结,准备随时从侧翼发起反击。整个防御体系反应迅速,井然有序,显示出精锐部队应有的素质和纪律性,火光下刀光闪烁,人影憧憧,一派临战景象。

然而…

预想中敌军排山倒海般的冲锋并未到来。西北和正北方向的黑暗中,只有零星的火光闪烁,如同鬼火,以及…一阵阵稀疏却精准得可怕的弩箭破空声!那声音不同于北条军的竹弓轻箭,更像是死神磨牙的嘶嘶声!

“嗖!嗖嗖!”

“噗嗤!啊!”

“小心冷箭!有弩手!”

一些站在明处火把下、或是位置暴露的北条哨兵、军官和弓箭手,猝不及防下,被不知从黑暗中哪个角落射来的强劲弩箭精准地射倒,惨叫着跌落矮墙或扑倒在地,瞬间毙命。

紧接着,一些带着火焰的箭矢(火箭)划过夜空,如同流星,落在营地边缘的一些营帐、草料堆或未清理的易燃物上,引燃了几处不大的火头,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和士兵慌忙灭火的喊叫声。

北条军弓箭手和弩手试图进行覆盖性反击,朝着弩箭来袭的大致方向盲目抛射,但黑暗中根本找不到明确的目标,箭矢大多射空,无力地消失在夜幕里,少数落在空地上,徒劳无功。

骑兵尝试着小股冲出营地追击,但刚冲出火光笼罩范围不远,就遭遇了更加密集、精准的弩箭狙击,损失了几骑人马后,不得不狼狈地退回相对安全的火光范围之内,骂声不绝。

这种恼人的骚扰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敌人始终隐藏在深深的黑暗之中,如同狡猾的幽灵般飘忽不定,只是用精准的冷箭和零星的火箭进行袭扰,绝不靠近,更不进行任何形式的正面冲击。

他们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造成巨大杀伤,而是为了持续不断的心理威慑和精力消耗。

多目元忠的脸色从最初的兴奋和“料敌先机”,逐渐变得疑惑,然后是恼怒,最后是无比的憋屈、烦躁和一种有力无处使的巨大挫折感!

“八嘎!这群无胆鼠辈,懦夫!只敢躲在暗处放冷箭,有本事出来决一死战啊!正面较量啊!”

他气得破口大骂,挥舞着武士刀,感觉自己蓄满力量、严阵以待的一拳又狠狠打在了空处,对方根本不接招,只是用这种恶心至极的、如同跳蚤叮咬般的方式不断撩拨他,消耗他的精力,折磨他的神经,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终于,在造成了北条军数十人的伤亡(主要是被冷箭精准狙杀)和几处需要分兵扑救的小火灾后,那恼人的、如同嘲讽般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却是撤退的信号。

黑暗中的敌人,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去了,只留下满地狼藉、几具新增的尸体、一群被戏耍得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精神更加疲惫的北条士兵,以及营地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血腥味。

“这就跑了?呸!无耻之徒!”多目元忠朝着黑暗狠狠地啐了一口,虽然敌人退了,但他心中那股憋闷、窝火和巨大的挫折感却更加强烈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严令部队继续保持最高警戒,预防敌人去而复返。士兵们刚刚松弛一点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然而,这一夜,对于多目元忠和他的四千精锐而言,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一场漫长的折磨。

那些幽灵般的敌人,似乎深谙骚扰之道,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时不时地又在营地其他方向弄出些动静,吹几声号角,射几支冷箭,点燃一两处无关紧要的草料,然后迅速消失。

北条军被折腾得疲于奔命,精神高度紧张,体力与精力都在被一点点地无情消耗。士兵们眼中布满血丝,哈欠连天,士气在不断的紧张、恐惧和徒劳的戒备中悄然滑落,怨气在无声地积累。

多目元忠站在营地中央,望着四周被火光照亮却更显深邃诡异的黑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心中的那股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