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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酒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关于回家,关于异乡人的归宿,那太过遥远,也太过沉重。

他现在更应该问一些实际的问题。

比如,那铺天盖地的虫群,和那团让他都感到极度不适的扭曲血肉,到底是什么东西?

“和卡拉对战的那两个至高又是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卡洛沉默了许久,他抬起头,看向那片已经被星光囚笼禁锢,却依旧散发着“无”之概念的寂灭星域天穹。

“虚空,原本是一潭死水。”

他的嗓音不再有那种贯穿星河的宏大,反而带着一丝讲述古老故事的疲惫。

“其中不会诞生任何生命,也不会有任何物质,它唯一的属性,就是‘无’。”

“一片纯粹的,绝对的虚无。”

严酒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然而,卡拉将虚空,当做了她登临至高的阶梯。”卡洛的身体,那由无数星辰构成的轮廓,微微波动了一下。

“当她抵达虚空,成为虚空至高的那一刻,就等于向这片绝对平静的死水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一个外来之物,打破了‘无’的永恒。”

这个比喻很简单,严酒瞬间就理解了。

“而激起的涟漪有多大,取决于投下的石子有多重。”卡洛继续解释道。

“卡拉是至高。”

“所以,她激起的涟漪,必然也是至高级的。”

“于是,为了让这片被搅动的死水重新归于平静,为了抹消掉卡拉这个‘外来之物’,虚空本身,诞生了它的‘意志’。”

卡洛指向远处囚笼中那片代表虫潮母体的漆黑汪洋,又指向另一侧那团缓缓退去的扭曲血肉。

“它们,就是虚空的意志具现。”

“无数的虚空灵虫,还有那扭曲的混沌血肉,它们诞生的唯一目的,就是吞噬掉卡拉,让虚空,重新回归到那片绝对的‘无’之中。”

怪不得。

怪不得那虫潮和血肉,疯狂地攻击着虚空至高。

“可卡拉……”严酒的思绪飞速转动,“她刚才说,她要吞噬虫潮和混沌。”

“她领悟不到这一点,她的神志已经不清楚了。”卡洛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以为那些东西是虚空给予她的馈赠,是她更进一步的养料。她觉得只要吞噬了它们,就能彻底消化这个世界,完成她所谓的最终进阶。”

“但她根本不明白。”

“虚空是无限的。”

“就算这次她的计划成功,她真的吞噬了虫母和扭曲之源,那也只是往死水里投下了一块更大的石头。她自身的存在越是强大,虚空产生的‘排异反应’就会越是剧烈。”

“下一次,出现的就不是虚空灵虫和扭曲血肉了,可能会是虚空巨龙,虚空泰坦,甚至是……更加无法理解的怪物。”

“只要她还停留在虚空之中,这场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敌人只会越来越强,直到将她彻底抹杀为止。”

卡洛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敲在严酒的心上。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卡拉的行为,就像一个饮鸩止渴的赌徒,她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死得越快。

严酒看向囚笼中那个蜷缩的身影,那个曾经美到极致也疯到极致的女人,此刻在他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可悲。

一个被回家执念逼疯,又被世界规则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可怜虫。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卡洛的声音将严酒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有在短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彻底杀死虫母和扭曲之源。”

“然后……”

卡洛停顿了一下,他身上流淌的星辉,都黯淡了几分。

“然后,必须将卡拉从虚空中带出来,彻底切断她和虚空的联系,让那片死水,重新回归平静。”

“而且我在这里激起的涟漪已经太大了,如果再次出手,极有可能催化出新的至高。”

“如果……”严酒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如果她不愿意呢?”

这个问题,让整个寂灭星域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远处的阿斯特拉洛斯和所有星元议会成员,都感受到了那股从至高神躯体中弥漫出的,几乎要将空间都压垮的沉重。

卡洛那由星光构成的身体,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

他沉默着,像一尊跨越了万古的雕塑。

那里面蕴含的情绪,是跨越了数个纪元的爱恋、是眼睁睁看着爱人堕入深渊的痛苦、是数千年徒劳无功的拯救,是最后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决绝。

许久。

久到严酒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卡洛才重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星辰的残骸中挤出来的。

“如果她实在不愿脱离虚空……”

“我只能……杀了她。”

话音落下的瞬间,囚笼之中,那个一直蜷缩着、迷茫着的女人,卡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身体猛地一颤。

她缓缓抬起头,那张依旧绝美,却写满了痛苦与疯狂的脸,隔着无尽的空间,望向卡洛的方向。

她的嘴唇翕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严酒却仿佛听到了那无声的呢喃。

那是卡洛的名字。

卡洛身上的星光,在这一刻黯淡到了极点。

但他终究是执掌秩序的至高。

那丝几乎要让他崩溃的悲伤,仅仅持续了一瞬,就被绝对的理智与决断所取代。

他转过身,不再去看那个让他痛苦了万年的身影。

那双由星辰构成的眼眸,重新落回到严酒的身上。

宏大、威严,原本不舍的眼眸变得不带一丝一毫的个人情感。